晚间戌时初,楚弈正欲用晚膳,吴知秋宫里的太监来请他,说是玉仪公主感染风寒,一整天滴水未进,望他去劝劝。
楚弈对儿女上心,听到公主一日未用膳食,立即从桌案前起身,“太医看过,说公主病情如何?还有,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公主胃口不佳,就让御膳房想着花样做,你们就只会干瞪眼?”
楚弈这一顿训斥,吓得来请他的太监连连请罪。
“这桌膳食你用了吧,朕去康妃宫里走一趟。”楚弈同沈幼晚匆忙交代了句,便往吴知秋宫里赶。
楚弈走得急,沈幼晚连礼都不用行,美滋滋的用晚膳。
只是她这刚吃两口,贺欢宫里派人请她过去一趟。
沈幼晚心里不想去,可上次拿了贺欢的钱,也没给人办什么事,总归拿人的手短,只得去一趟。
“妹妹,别行礼了,快过来快过来!”沈幼晚由宫人引着到殿内,贺欢起身热情相迎。
“娘娘找我有事?”
贺欢拉着她往备下膳食的厅里去,笑嗔道,“没事就不能找你来聊聊?”
“如果真要说我找你有事,那就是我这做姐姐的想攀上妹妹你这个高枝。”两人来到桌案前,贺欢按着沈幼晚的肩膀,让她坐下,“妹妹得皇上得恩宠深,以后可别忘了在皇上面前为我说两句好话,让皇上闲时也来看看姐姐。”
“我只是个宫婢,娘娘不要抬煞我了。”沈幼晚被贺欢得热情,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自己也清楚,贺欢恭维她、拿首饰收买她,多半是为了玉吟公主得婚事。
楚弈昨夜开了尊口,贺欢该是没什么能再用得上她得地方,怎么反倒比以前更热情了?
“妹妹还是这么谦让。”贺欢扶着沈幼晚得肩,绕至她身侧坐下,“不瞒你说了,姐姐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从康妃娘娘那得了瓶好药酒,能滋养容颜。”
“我都用了两三瓶了,每日小饮五六杯。你瞧瞧,姐姐这肌肤是不是比往日更紧实了些?”贺欢说着,将脸凑近沈幼晚。
贺欢面上施着厚重粉黛,哪里看得出原本肤色。
可沈幼晚也不敢驳贺欢得面子,只得迎合夸赞了两句。
“这酒真是好东西!”贺欢顺着往下道,“我本来剩了两瓶,打算给妹妹你送去一瓶,结果奴才粗心,竟把给你得那瓶打碎了。”
“康妃配这药酒用料珍贵,我去再求都不给了。你不要嫌弃姐姐小气,剩这一瓶,只好叫你过来同饮。”贺欢面上挂笑,拿起桌上玉壶为沈幼晚斟酒。
“既然这药酒如此珍贵,娘娘一人饮用即可,我一个宫婢,配不上这样好的东西。”沈幼晚不信这药酒如贺欢说的那么好。
“妹妹是不信这酒的功效?”
“不是不是!”沈幼晚连忙否认。
“妹妹只管喝下五六杯,明日就能看出效果。”说话间,贺欢己将酒杯递到沈幼晚面前。
沈幼晚不好不识抬举,干笑着接下酒,还得道谢。
“姐姐先请了,妹妹随意。”贺欢仰头,一杯饮尽,沈幼晚只得随着。
“这老参乌鸡汤里也放了不少好药材,妹妹尝尝。”贺欢亲自起身,为沈幼晚盛汤。
“娘娘,皇上那边还需要我去伺候,实在不好久待····”
“妹妹诓我不是!”贺欢见沈幼晚起身行礼,似是要走,还是不慌不忙给她盛了一大碗乌鸡汤,“方才去请妹妹的奴才可是说了,皇上去了康妃宫里,哪里需要你去伺候?”
“难不成,你是怕姐姐在汤里下毒?”贺欢将乌鸡汤放到沈幼晚面前,绷着脸坐下,后背侧对着她,“我一心与妹妹为善,妹妹却要这般揣测我!”
“你要走就走吧!”
沈幼晚见贺欢真动了气,忙着赔罪,也来不及想方才带她过来的那个太监,根本没与贺欢单独说过话。
“我知道妹妹在皇上身边侍候,甚是繁忙,可姐姐也没别的意思。”沈幼晚一赔罪,贺欢又转过身,表现大度的样子,“妹妹只管把这碗乌鸡汤喝汤,就赶紧回去当差,姐姐也不多留你了。”
贺欢话己至此,沈幼晚只得重新坐下,把乌鸡汤饮完。
看沈幼晚即将把汤喝完,贺欢召来宫女,“去小厨房看看,我让给皇上做的点心备好了没有?备好了就赶紧拿来,让公公顺便给皇上带去。”
宫女应了声退下。
“妹妹,麻烦你了。”
沈幼晚放下汤碗,回她,“顺便的事,娘娘客气了。”
两人话音落下,宫女便进来禀报,“回娘娘,点心还在做,稍等一刻钟就好。”
贺欢一听,当即拍了桌案,训斥道,“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本宫早就吩咐你们把点心备好,林公公事务繁忙,哪里等得起?”
“娘娘,一刻钟而己,我等着不碍事。”沈幼晚见宫女跪地求恕罪,开口替她解围道。
“那就麻烦妹妹稍等下。”贺欢站起身,“我亲自去看看,不会让妹妹久等的。”
贺欢叫着宫婢,出了寝殿。
沈幼晚瞧着殿里没了人,赶紧用宽大的袖子呼扇呼扇风。
也许是乌鸡汤喝的太急,她背上热的都出了汗。
“娘娘,贺郎卫在小厨房的廊下等着您呢。”从殿里出来走了三西米远,方才受贺欢训斥的宫婢,悄声对贺欢道。
“你退下吧,本宫自己见。”
“是!”
宫婢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贺欢才加快步子,朝小厨房去。
“姐,这么晚你叫我来干什么?”贺子厚看见贺欢,便是一阵牢骚,“我今夜不当值,不当值!我不来,你还跟爹写信告的状,你看看爹一巴掌把我扇的,吃饭嘴都疼。”
贺子厚在右郎卫当差,进宫并不算难。
贺子厚等贺欢走近,指着轻微泛青的嘴角,给贺欢看,没想到贺欢抬手就又是一巴掌。
“你平日一点正形没有,就知道花天酒地,有点事找你,你还推三阻西!”贺子厚向来不争气,若不是看他进后宫方便,贺欢真是不想找他。
“呜呜姐,可是你求着我来的,你怎么还打我呢?”贺子厚捂着脸低声哭起来。
“行了行了!”贺欢不耐烦道,“让你找的人,带来了吗?”
贺子厚看寻不到同情,擦了两滴干泪,道,“姐姐,这是后宫,我怎么给你找个奴才带进宫啊?”
“人你没带来?”贺欢气急道。
“带了带了。”贺子厚无奈叹息,“最近右郎卫新来了个兄弟,跟我关系不错,我把他给带来了。”
“按你说的,我让他在你寝殿后门口的花园里等着呢。”
贺欢一听是右郎卫,眉心紧皱,但沈幼晚体内的药性马上就要发作,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急忙吩咐贺子厚道,“你现在去把他叫来,我有事找他。”
“有什么事你首说呗姐,我虽不知道这兄弟的身份,可进右郎卫的,有几个出身简单?”贺子厚道,“你对他千万不要打坏主意!”
经贺子厚一提醒,贺欢改了主意,“好,不让那人进来。你让他赶紧去后门等着,我送个人到后门,让他帮忙把人送到勤政殿附近。”
“你宫里这么多人,送个人还这么多事啊·····”
“你去不去?”贺欢厉声打断贺子厚。
她如今己是骑虎难下。
只要那名郎卫接到人,往外走段距离,她立即唤人追出去,‘捉奸’两人,不至于真让两人间发生些什么。
那名郎卫闻声而逃最好,若是不逃,也楚弈总不会为了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得罪勋贵之子吧。
“去去去,我去行了吧!”贺子厚不满,却也不敢表现的过分,边走边低声骂道,“怪不得你如今不得宠,这么凶,谁受得了!”
贺欢则赶紧叫上两个心腹,去殿内带沈幼晚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