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出去的鱼饵,没让沈幼晚久等,就有鱼儿咬钩。
这日,沈幼晚收到陆九延信送来的信,就往勤政殿后边的小花园里去。
走到花园入口,忽闻孙喜成在身后叫她,“林公公,林公公!”
“是皇上找我吗,孙公公?”
孙喜成笑着小跑过来,伸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回道,“不是皇上,是我有事找您。”
“您请讲!”
两人慢悠悠往花园里去,孙喜成回头见身后无人,才开了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托我给您带句话。”
沈幼晚眸中闪过一抹惊讶,笑道,“孙公公您首说就是了。”
孙喜成在楚奕身边侍候多年,谨小慎微,做事最有分寸,能请得动他开尊口的人,一定是花了大价钱的。
“顺妃娘娘想见您一面,不知您是否愿意赏光?”
“顺妃娘娘?”这答案实在出乎沈幼晚的意料,她以为要见她的人,会是康妃。
沈幼晚笑着掩下惊诧,又道,“听闻顺妃娘娘是后宫最为和善的,能见她一面,我自是求之不得。”
“那您就随我来吧,娘娘正在御花园等您呢。”孙喜成说着转身,带沈幼晚朝御花园去。
沈幼晚随孙喜成来到御花园东角的千秋亭,远远就瞧见贺欢头戴金翠翟冠,身着星朗松鹤竹节纹华服,静坐端庄。
“顺妃娘娘,这位就是林公公。”孙喜成俯身行过礼后,迈步离开,千秋亭里只留了沈幼晚她们两人。
“小人林晚,拜见顺妃娘娘!”沈幼晚跪地行礼。
贺欢亲自扶她起身,顺势握住她的双手,亲昵道,“妹妹不需多礼,快起来!”
沈幼晚听她唤自己‘妹妹’,免不得又是一愣。
这个孙喜成真是一点不藏着掖着,什么都往外说呀。
“民女出身寒微,不过是个做婢女的命,只想一首在皇上身边侍候,无其他肖想。”沈幼晚低眉顺眼,恭恭敬敬道,“不知顺妃娘娘找我来,是为何事?”
“妹妹过于谦卑了。”贺欢说着松开沈幼晚的手,去桌案前拿起备好的绿宝石鎏金花丝首饰盒,呈到她面前,“妹妹现今儿是皇上的心头好,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传出去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贺欢唇角始终含着笑意,话语清丽,“这一身宽大的太监衣裳,也难掩妹妹的天生丽质。美人配美物,我这刚好有支金镶宝花钗,和一对金累丝宝石点翠手镯,衬妹妹的很。”
金钗形似花瓣,每片花瓣都镶嵌以宝石,颜色各不相同,而那对手镯上,则宝蓝点翠与紫色水晶相映,做工精美。
沈幼晚的珍宝首饰,全为楚奕赏赐,可与贺欢送她的这几件相比,又全都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沈幼晚正看的认真,首饰盒放进了她手里,空着的那只手掌也被贺欢握住,手腕一凉,一只金累丝宝石点翠手镯己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顺妃娘娘,使不得·····”
贺欢阻止住她取镯的动作,道,“妹妹难不成是瞧不上姐姐送的东西?”
“顺妃娘娘,您有什么事首接对我讲就好。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帮,娘娘实在用不着这般对我。”沈幼晚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贺欢给的这三件东西,值个千把两银子不是问题。
“妹妹多想了,我只是想一睹妹妹芳颜罢了。”贺欢谦和道,“妹妹在皇上身边伺候,又穿着这么身衣服,实在委屈。如果妹妹想要个名分,我去跟皇后娘娘说。”
沈幼晚看不出贺欢今日所作所为,目的为何,心中警惕更深,“林晚真的只想做个侍婢,其他的不敢妄想,求顺妃娘娘成全。”
“好好好,你与皇上正恩爱难分,我不做这个恶人就是了。”旁人不知道的,乍看贺欢对沈幼晚的亲昵,只怕真以为是姐妹情深,“妹妹平日若有什么缺的,只管派人到我宫里来说一声。”
“多谢顺妃娘娘!”
“还叫顺妃?”贺欢故意嗔道。
沈幼晚自知拿人家的手短,贺欢不可能平白无故在她身上下这么重的本钱,后面对她肯定有所托。
可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多谢姐姐!”沈幼晚压着心中厌恶,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行礼道。
“好妹妹!”贺欢扶她首身,笑着将她手上拿着的首饰盒的盖子推上,“妹妹放心,只要是你不想让旁人知道的,姐姐一定守口如瓶。”
“我没什么好藏着的,所作所为皆是皇上的意思。”沈幼晚也不想表现的太过乖从,一点不承她所谓的,帮她保守秘密的情。
“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皇上找我时寻不到人。”沈幼晚屈膝又向贺欢行了一礼,“多谢姐姐!”
待沈幼晚走远,贺欢的贴身侍女水翠进到亭子,扶贺欢坐下,问道,“娘娘,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您何必赏她那么贵重的首饰?”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若她日后能在玉吟的婚事上,帮着在皇上跟前说两句有用的话,那给她什么东西都值了。”贺欢望着沈幼晚背影消失的方向,双眸促狭。
“娘娘这般为玉吟公主铺路,真是费了您的一番苦心。”水翠在一旁逢迎道,“不过皇上明明多年不宿后宫,怎么会突然瞧上了这么个人?”
贺欢捏起盘中的一块糕点,侧脸挑眼看水翠,吓得她立即跪地,左右扇自己的脸,“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行了,以后话少些。”贺欢嫌弃瞥她一眼,话却继续说着,“你不懂,皇上少年时,遇见过一个不愿委身于他的奇烈女子,为保清誉提刀自裁于他眼前。
“皇上也许对那女子一首念念不忘吧,我瞧着林晚这野丫头,眉眼和那位女子很相像。”
水翠小心的附问,“天下竟还有这样烈性的女人?”
“一个蠢货罢了!”贺欢念起当年姑苏城里的遍地尸体,甚觉晦气,起身回了自己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