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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胭脂迷影

永和三年腊月廿七,辰时初刻,坤宁宫的铜炉里龙脑香氤氲。皇后周韫斜倚在九鸾宝榻上,由宫女捧着《女诫》诵读,却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片。忽然,殿外传来阿芷恭敬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顾才人差奴婢送来南诏新贡胭脂。”

“呈上来。” 周韫漫不经心地抬手,鎏金护甲在晨光中闪过冷芒。阿芷莲步轻移,将描金漆盒置于案上,掀开盒盖的瞬间,桃红色胭脂膏体泛着诡异紫光,却被她用恰到好处的惊喜语气掩盖:“娘娘您看,这颜色可比太子妃生前用的还要鲜亮三分。”

周韫指尖轻叩盒沿,目光扫过胭脂,突然冷笑:“顾元君倒是会挑时候。” 她记得清楚,昨日早朝顾元君袖手旁观太子被废的模样,这突然送来的胭脂,倒像是胜利者的示好。正思忖间,贴身宫女芸香凑近耳语:“娘娘,三皇子府前日秘密运出的木箱,据说装的是西域香料。”

这话让周韫眼神一凛。她抓起胭脂盒旁的银簪,挑起一小块膏体凑近鼻尖。曼陀罗特有的甜腻气息混在胭脂香中若有若无,可她想起顾元君手腕上那道永不愈合的疤痕,又想起沈元仪临终前癫狂的模样,突然将簪子狠狠掷出:“把这东西给本宫扔了!”

阿芷心中一紧,面上却立刻露出惶恐神色:“娘娘息怒!顾才人说,这胭脂...”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喧哗。沈元仪的心腹侍卫林霄,竟挟持着小皇子闯了进来,长剑抵在孩童颈间,脸上是破釜沉舟的疯狂:“皇后娘娘,交出幕后黑手!否则...”

坤宁宫瞬间乱作一团。周韫脸色煞白,却在瞥见林霄腰间玉佩时瞳孔骤缩 —— 那是沈元仪生母当年的遗物。她突然意识到,这场闹剧或许是有人故意引她入局,目光不自觉地扫向角落里强作镇定的阿芷。

与此同时,冷宫后墙。顾元君与七皇子萧允恭隔着半人高的积雪对峙。萧允恭转动轮椅碾过雪地上的北斗七星图案,声音低沉:“钦天监己准备好‘妖星现世’的奏报,可你擅自让阿芷送胭脂,坏了星象与毒计的衔接!”

“殿下可知沈元仪的心腹还活着?” 顾元君摘下手套,任由雪花落在锁骨处的烙印上,“昨夜冷宫里的孩童笑声,就是我放的引子。林霄挟持皇子,皇后必然会怀疑香料之事与三皇子有关 —— 这可比单纯用胭脂毒人,多了把制衡的刀。”

萧允恭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密信:“辽东传来消息,铁矿旁的罂粟田己初见规模。但皇帝命赵德全的旧部重查铁矿案,我们得加快‘天罚’戏码。” 他的手指抚过轮椅扶手上的暗纹,那是与玉佩相同的北斗图案,“明日酉时,观星台将有‘异象’,需要你...”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坤宁宫方向的惊呼。顾元君望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嘴角勾起冷笑 —— 林霄为求速死,竟点燃了宫殿旁的草料场。浓烟中,她看见阿芷踉跄奔来,发间金步摇歪斜,却在靠近时压低声音:“皇后虽没碰胭脂,却派人去查三皇子的香料了。只是那林霄...”

“死不足惜。” 顾元君用帕子擦去阿芷脸上的烟灰,目光落在她藏在袖中的半截断簪 —— 那是方才混乱中,从皇后妆奁里顺出的。断簪内侧刻着 “令昭” 二字,正是当年沈令昭生母遗物。

戌时的御书房,萧衍盯着钦天监呈上的星象图,手背上青筋暴起。图中紫微星旁赫然多出一颗赤色妖星,与三皇子绝笔信末尾的北斗符号遥相呼应。“传刑部,彻查铁矿与香料一案!” 他剧烈咳嗽着,指缝间的黑血滴落在星象图上,晕开狰狞的痕迹。

而在椒房殿内,顾元君将断簪浸入药碗,看着清水逐渐变红。阿芷捧着新制的胭脂候在一旁,这次的膏体里除了曼陀罗,还混进了从皇后簪子上刮下的药粉 —— 那是皇后常年服用的安神药,与曼陀罗混合后,将致人产生极度亢奋的幻觉。

“明日去给淑妃送胭脂。” 顾元君转动腕间银铃,听着杜蘅传来的消息:皇后己秘密派人前往辽东。她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锁骨处的烙印在烛光下愈发鲜艳,“记住,要让整个后宫,都成为我们的棋盘。”

窗外,寒风卷起残雪,将观星台的轮廓勾勒得愈发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