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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毒色生变

永和三年腊月廿八,巳时三刻,景仁宫的铜炉里龙脑香与胭脂香交织缠绕,在暖阁内氤氲成一片朦胧的雾霭。淑妃半倚在紫檀木梳妆台前,铜镜将她的面容映得娇柔妩媚。她望着阿芷捧来的描金漆盒,指尖轻轻划过盒面凸起的缠枝莲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盒子倒是精致,比本宫往日用的更显贵气。”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取桃红色胭脂,那膏体触肤即化,抹开后泛着一层诡异的紫光,在烛光下流转,却未引起她的丝毫怀疑,“这颜色果然艳丽。”

然而,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淑妃忽然按住心口,黛眉紧蹙。一阵燥热从丹田处疯狂窜起,如同一把烈火在体内熊熊燃烧,瞬间蔓延至全身。她原本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将精心描绘的妆容晕染。“来人... 水...”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而虚弱。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恍惚,往日的清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慌乱。

宫女们见状,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写满惊慌失措。“娘娘这是怎么了?”“快去传太医!” 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淑妃却突然开始疯狂地撕扯衣领,绣着金线的绸缎在她手中被扯得粉碎。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虚空,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里胡言乱语:“别过来... 别杀我...” 话音未落,她突然抓起妆奁中的金钗,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娘娘!” 宫女们的惊呼声刺破了景仁宫的宁静,声音尖锐而凄厉,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坤宁宫内,皇后周韫正在翻看奏折,听闻消息后,手中的白玉镇纸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盯着桌上被丢弃的胭脂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昨日顾元君送来的胭脂,与淑妃所用竟是同款,这个念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脏。“去把太医院的人都叫来!” 她厉声吩咐道,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与愤怒。同时,她又转头对贴身宫女芸香说道:“派人暗中调查阿芷的行踪,务必要弄清楚她都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另一边,刑部衙门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赵德全的旧部张诚正俯身仔细查验着从三皇子府搜出的香料木箱。当木箱被缓缓打开的那一刻,一股奇特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气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曼陀罗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张诚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作为多年的刑狱老手,他深知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必定牵扯着巨大的阴谋。“立即将这些香料呈给陛下,同时派人严密监视三皇子府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他神色凝重地下达命令,声音在空旷的衙门内回荡。

椒房殿中,顾元君斜倚在雕花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银铃。当听到淑妃发疯的消息时,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复仇的快意与算计的狡黠。她站在窗前,透过窗棂看着宫人们匆匆忙忙地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仿佛一群惊慌失措的蝼蚁。“阿芷,准备些安神香送去皇后宫中。” 她轻声吩咐道,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就说听闻皇后娘娘为淑妃之事忧心,特送来解乏。” 那安神香中,自然也混入了特殊的药粉,能与皇后常年服用的药物产生微妙的反应,如同在皇后的身体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阿芷领命而去后,顾元君踱步到书架前,取下一本泛黄的医书,翻至记载曼陀罗毒性的那一页。她的目光在文字间游走,思绪却飘向了远方。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被锁在沈家地牢,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而如今,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正一步步踏入她精心布置的陷阱,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

七皇子萧允恭的书房内,气氛同样紧张。萧允恭坐在轮椅上,听着手下汇报刑部的动向。“陛下对铁矿和香料案十分重视,己经增派了人手调查。” 侍卫低声说道。萧允恭转动着轮椅上的北斗暗纹,陷入沉思。他深知,皇帝的重视意味着他们面临的压力更大了,稍有不慎,全盘皆输。“让钦天监加快‘天罚’异象的筹备,明日观星台的事情,务必万无一失。” 他语气严肃地说道,“只有借助‘天罚’的威慑力,才能打乱对手的阵脚,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冷宫之中,沈元仪的心腹林霄虽己身死,但他留下的线索却在悄然发酵。一些宫女和太监开始私下议论,将沈元仪的死、三皇子的获罪与突然出现的妖星联系在一起。谣言如同瘟疫般在宫中迅速传播,从宫女们的闲聊中,到太监们的窃窃私语,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神秘而恐惧的氛围之中。有人说这是上天对皇室的惩罚,也有人猜测是有奸人在背后操纵一切,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夜幕降临,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顾元君手持银铃,独自来到太液池畔。寒风呼啸而过,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冰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宫中的秘密。她望着远处观星台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下一场戏,该开场了。” 她喃喃自语道,声音被寒风裹挟着,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