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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瓮中捉鳖,血染囚苑

赵国邯郸,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那是赵厉的人为了逼迫藏匿者现身,点燃了城北贫民区的杂物堆。黑烟滚滚升腾,如同这座城市心头的绝望。自秦国质子异人逃脱己近两月,赵王的怒火未曾平息,郭开的催促如同鬼魅般缠绕着赵厉。他像一条疯狗般在城北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赵厉,人如其名,厉狠绝情。他的面容阴鸷,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所到之处,只留下哭喊和恐惧。他不相信什么仁慈,不相信什么无辜。在他看来,郭开大人要找的人,就一定藏在这里,找不到,就是这些贱民在包庇!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手段——严刑拷打、株连威胁、甚至放出恶犬在巷道里撕咬,只为了逼出那对母子。吕不韦留在邯郸的地下网络,在赵厉的地毯式清理下,己经摇摇欲坠,不少兄弟牺牲,剩下的也只能勉强维持自身隐蔽。

赵姬和她不到周岁的儿子嬴政,此刻正藏身于一处临时的藏匿点——一个废弃院落的枯井里。井底阴暗潮湿,空气冰冷刺骨。上方井口盖着伪装的木板和杂草,只有微弱的光线勉强透入。这是吕不韦残余网络能为她们找到的最后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也是最接近绝境的地方。

“夫人,您和公子在这里再撑撑,我去前面看看情况。”吴婶佝偻着身子,声音沙哑。她和李老汉己经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衣衫褴褛,满是污垢。

赵姬抱着怀中的嬴政,孩子因为寒冷和恐惧而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赵姬的身体也冷得发僵,嘴唇乌紫。她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吴婶不必冒险。她们都知道,出去打探消息,随时可能撞上赵厉的搜捕队。

就在此时,井口上方传来一阵急促而细微的信号声,那是李老汉预设的警报。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迅速向院落靠近。

“赵厉!他们来了!”吴婶脸色煞白,声音带着绝望。

顾不上其他,吴婶连忙将井口的木板和杂草伪装得更严实一些。然后她跑到院门边,试图制造一些动静,吸引赵厉的注意力,为赵姬争取时间。

院门被粗暴地撞开,几个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赵厉。他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束探照灯,迅速在院落里扫视。

“老太婆!这里可藏了秦国人?”赵厉厉声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嗜血的兴奋,像闻到了猎物的气息。

“军爷啊!老身一个人住,哪敢藏秦国人啊!”吴婶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用身体挡住井口的方向。

赵厉冷笑一声,一眼便看到吴婶刻意阻挡的动作。他哪里会信!他猛地挥手:“搜!把这个院子给我掘地三尺!”

士兵们立刻行动,在院子里疯狂地翻找起来。他们踢倒水缸,掀翻杂物,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赵厉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吴婶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这里有什么?”一个士兵发现了井口伪装的破绽,猛地喝道。

赵厉眼神一凛,快步上前。他一脚踢开吴婶,吴婶被踢得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赵厉走到井口,弯下腰,拿开上面的伪装。

井底的黑暗中,他看到了惊恐万分的赵姬,以及在她怀中哭喊的婴儿。

“哈哈哈哈!找到了!”赵厉发出得意的狂笑声,声音在地窖中回荡,听起来异常刺耳和恐怖。

赵姬绝望地抱紧怀中的孩子,身体僵硬,仿佛要与井底融为一体。嬴政被赵厉的笑声吓得哭得更大声,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剧烈地颤抖。

“给我下去,把她们弄上来!”赵厉命令道。

两个士兵顺着井壁上的绳索滑下井底。他们粗暴地伸手,试图从赵姬怀中抢夺孩子。

“不!不!”赵姬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尖叫,“放开我的孩子!滚开!”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孩子护在怀里,甚至试图用牙齿去咬士兵的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士兵恼羞成怒,狠狠地给了赵姬一拳,打在她护着孩子的胳膊上。剧痛让赵姬身体一软,但她依然死死地抱着孩子。

另一个士兵抓住赵姬的头发,将她往上拽。赵姬发出痛苦的呻吟,头发被扯得生疼,但她依然没有松开孩子。她在井底挣扎,像一只被捕获的母兽,用生命保护着自己的幼崽。

井口上方的赵厉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完成任务的冷酷和看到他人痛苦的隐秘。他甚至嘲讽道:“何必费力!到了上面,你求我折磨你都来不及!”

最终,在几名士兵的合力下,赵姬被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地从井底强行拽了上来。她狼狈地摔在院子里,怀中的嬴政哭得几乎断气。

赵厉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赵姬,眼中充满了轻蔑。他伸手,一把将赵姬怀中的嬴政抢了过来。

“孩子!”赵姬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试图去夺回孩子。

“闭嘴!”赵厉的士兵一脚将赵姬踢开。

赵厉拎着嬴政的衣领,将这个小小的婴儿提了起来,就像拎着一件货物。嬴政惊恐地挥舞着小手小脚,哭声更加凄厉。他懵懂的眼睛里映出了赵厉那张狰狞的面容,以及周围那些冷漠围观的士兵。他感受到了粗暴的对待,感受到了冰冷和恶意。这些画面和感觉,虽然他现在无法理解,但将作为最原始的恐惧和痛苦,深深地烙印在他幼小的灵魂深处。

“瞧瞧!秦国的王孙!”赵厉将嬴政拎到士兵面前,语气充满嘲讽,“也不过是个只会哭的娃娃!有什么了不起!”

吴婶和李老汉被士兵押着,看着这一幕,老泪纵横,却无能为力。他们知道,夫人和公子落入了赵厉的手中,等待她们的,将是地狱般的日子。

赵厉将嬴政递给一名士兵,示意他抱好。然后他再次看向地上的赵姬,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绝望。

“带走!”赵厉冷酷地命令道。

赵姬被两名士兵架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被士兵抱走的儿子,眼中充满了不舍和痛苦。

她们没有被带往寻常的监狱,而是首接被送往了那座专门用于关押重要囚犯的**“囚苑”府邸**。这座府邸外表森严古朴,内部却透着一股阴冷和压抑。高大的围墙,森严的守卫,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在府邸的大门内,她们看到了同样被抓来的一些人,有吕不韦的门客,有赵姬娘家远房亲戚,也有其他与异人有过牵连的邯郸百姓,他们都满身伤痕,神情麻木。

赵厉冷漠地指挥着,将赵姬母子与其他人分开关押。她们被带入府邸深处的一间房间。这间房间比寻常牢房宽敞一些,但依然阴暗潮湿,透不进一丝阳光。地面冰冷,墙壁上爬满了霉斑。房间里除了一张简单的木板床,再无他物。这就是她们母子新的囚室。

“把她们关进去!”赵厉冷声吩咐,他站在门口,看着被推进房间的赵姬母子,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赵姬被推入房间,还没站稳,房门就被“咣当”一声关上。厚重的门板隔绝了所有的光线和声音,房间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门外传来沉重的门闩落下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判决。

赵姬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怀中的嬴政哭声微弱。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她被抓了,孩子也被抓了。她们现在是赵国的囚犯,是赵厉手中的玩物。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将他搂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带来一丝温暖。但她知道,这囚室里的冰冷,远不止身体上的。

黑暗、饥饿、寒冷、污垢、屈辱、以及随时可能到来的虐待,将成为她们母子未来日子里的全部。年幼的嬴政在母亲的怀里,感受着母亲传递来的恐惧、痛苦和仇恨。赵厉那张狰狞的面容,士兵粗暴的动作,母亲绝望的眼泪,都将刻在他的记忆里,成为他最原始的创伤。

赵厉,这个名字,也将成为嬴政心中对赵国、对苦难最具象化的仇恨符号。他将恨这里的一切,恨那些施加痛苦的人。这段囚禁的岁月,将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刻下无数伤痕,塑造他未来刚毅、冷酷、多疑、以及对六国、特别是对赵国,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

在邯郸这座巨大的囚笼里,赵姬母子陷落了。她们的苦难,刚刚开始。血染的囚苑,长夜漫漫,等待她们的是漫长而悲惨的岁月,和那遥不可及的黎明。她们的命运,与秦国太子府的权力斗争紧密相连,与吕不韦的野心紧密相连,但此刻,她们只是囚徒,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