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连日来愁云惨雾,贾政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鬓角新添了不少白发。案上摊开的账簿与甄家的恐吓信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刺眼。贾琏跌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变卖古董碰壁的消息,欲哭无泪:“父亲,那些富商收了甄家好处,连咱们开的当铺都不敢接手物件,这可如何是好?”
正焦头烂额间,忽听外头传来通报:“邢姑娘求见老爷。”贾政微微一怔,岫烟向来不喜掺和府中事务,此番前来定有要事。只见岫烟身着素色布衣,怀抱着一卷泛黄的书卷,行礼后轻声道:“老爷,妾身虽见识浅陋,却也听闻了府中难处。昨日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这本《金石录》,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贾政接过书卷翻开,瞳孔骤然收缩——书中详细记载着各地富商大贾的喜好与隐秘,其中不乏与甄家有仇隙的江南盐商。岫烟见状解释道:“此书原是家母所藏,记载着些生意场上的门道。听闻甄家垄断了古董买卖,老爷何不绕过他们,首接与这些盐商联系?”
贾琏一拍大腿,眼中燃起希望:“妙啊!听说扬州的吴盐运使与甄家曾因漕运起过冲突,若能说动他......”贾政却仍有顾虑:“只是贸然前去,人家凭什么帮我们?”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妙玉身着月白道袍,手持红泥小火炉施施然走进来:“贾府往日对栊翠庵多有照拂,今日便让贫尼也尽份心力。”
众人皆是一愣。妙玉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氤氲茶香中,她缓缓道:“吴盐运使的夫人笃信佛法,每月初一十五必去金山寺上香。贫尼与金山寺主持相熟,可从中牵线。只是......”她目光扫过满室愁云,“此事需有人能言善道,且身份体面。”
探春应声而出:“我愿前往。只是不知该带何物作为信物?”妙玉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莲花纹的玉牌:“持此牌去,金山寺住持自会安排。不过吴夫人好风雅,若能备些稀罕的文房西宝,定能事半功倍。”
次日清晨,探春带着岫烟与几名得力婆子,乘着马车首奔扬州。车厢内,岫烟将《金石录》中关于吴家的记载一一讲解,探春听得认真,不时在纸上记录要点。行至半途,忽遇大雨,马车陷入泥坑。正当众人焦急时,一队商贾模样的人马经过,为首的中年男子见是贾府的马车,忙命人帮忙。探春心中一动,细问之下,竟是与甄家有生意纠纷的丝绸商人。那人得知贾府困境,慨然道:“甄家霸道久矣!姑娘若不嫌弃,我愿修书一封,将甄家恶行告知吴盐运使。”
三日后,探春等人抵达金山寺。住持见了玉牌,果然热情接待,连夜安排吴夫人与探春相见。禅房内,檀香袅袅,探春将精心准备的湘妃竹扇与端砚呈上,又将甄家陷害贾府之事娓娓道来。吴夫人听后怒拍桌案:“甄应嘉那老匹夫,去年竟在漕运上动我家货物的主意!姑娘放心,明日我便让老爷设宴,邀来江南众商,为贾府主持公道。”
消息传回贾府,众人欣喜若狂。贾政握着妙玉的手,声音颤抖:“大师此番恩情,贾府没齿难忘!”妙玉淡然一笑:“施主莫要如此,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倒是还有一事需早做准备——甄家得知消息,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就在贾府与江南商人洽谈合作之时,甄府派出的打手突然闯入。领头的壮汉手持钢刀,叫嚣着要砸了场子。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妙玉轻挥衣袖,栊翠庵的小沙弥们鱼贯而入,个个手持禅杖,将打手们团团围住。妙玉莲步轻移,站到众人面前,声音清冷如霜:“佛门净地,容不得尔等撒野!”
甄家打手们被妙玉的气势震慑,一时不敢妄动。正在僵持间,忽闻马蹄声急,北静王率领侍卫赶到。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光天化日之下聚众闹事,还有王法吗?”甄家打手见势不妙,纷纷作鸟兽散。
经此一役,贾府与江南商人顺利达成合作。古董字画很快变卖出去,不仅凑齐了给甄家的赔偿款,还额外得了不少银钱。贾政亲自登门致谢,却见妙玉己留下书信,带着小沙弥们云游而去。信中只写着:“缘聚缘散,何须挂怀。”
贾府危机暂解,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然而,平静之下却暗流涌动。王熙凤病榻前,平儿捧着新送来的账本愁眉不展:“姑娘,虽说这次渡过难关,可府里的亏空依旧不少。而且......”她压低声音,“我听闻甄家勾结了朝中大臣,怕是还会卷土重来。”
王熙凤咳嗽着坐起,眼中闪过狠厉:“既然他们不肯罢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去把贾琏叫来,我有要事吩咐。”与此同时,在贾府花园的角落里,赵姨娘鬼鬼祟祟地与一个黑衣男子交谈,手中攥着的竟是贾府账册的抄本......
而远在江南的甄府,甄应嘉看着到手的十万两白银,非但没有罢手之意,反而冷笑一声:“贾府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去,把这封信送给都察院的王大人,就说贾府与江湖匪类勾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夜幕降临,大观园里却灯火通明。宝玉与黛玉坐在沁芳闸畔,看着水中倒映的明月。宝玉轻声道:“林妹妹,这次多亏了岫烟姐姐和妙玉师傅。只是我总觉得,这平静来得太突然,倒教人心里不安。”黛玉轻叹一声,将披风往身上紧了紧:“风刀霜剑严相逼,这贾府,怕是再无宁日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宝二爷!不好了!老爷被都察院的人带走了!”宝玉脸色瞬间煞白,拉着黛玉的手转身就跑。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快消失在重重院落之中,只留下沁芳闸的流水,依旧潺潺地诉说着贾府的兴衰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