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海的古茶山比我想象中还要壮观。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往上爬，窗外是层层叠叠的茶树，像绿色的梯田一首延伸到云雾里。
"这些茶树最年轻的也有五六十年了，"林曼指着窗外说，"那些高大的乔木型茶树，很多都是百年古树。"
我吹了声口哨："那岂不是比我爷爷还老？"
林曼笑了笑："普洱茶就是这样，越陈越香。就像..."她突然住了口。
"就像我们的关系？"我坏笑着接话。
她白了我一眼："像你的脸皮，越来越厚。"
车子停在一个小村寨前。几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傣族老人己经在等候，见到林曼下车，立刻热情地围上来。
"林小姐，好久不见啊！"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茶农握住林曼的手，"你父亲在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来看我们。"
林曼的表情柔和下来："阿布老伯，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但很快，一个扎着头巾的大婶注意到了我。
"这位是？"她好奇地打量我。
"我朋友，夏东。"林曼介绍道，语气比昨天自然多了。
"哎呀，林小姐带男朋友回来了！"大婶立刻眉开眼笑，用方言对其他人说了什么，引得一群人都笑起来。
林曼的脸红了："不是，他是..."
我立刻上前握住大婶的手："阿姐好眼光！不过我们曼曼害羞，大家别逗她。"
这下所有人都笑开了，连林曼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小伙子哪里人啊？"阿布老伯问我。
"贵州山里的，"我老实回答，"我们那儿也种茶，不过没这儿的好。"
老伯眼睛一亮："懂茶？"
"不懂，"我挠挠头，"但我爷爷常说，好茶如好人，经得起时间考验。"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老伯心坎上，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林曼说："这小伙子不错！比上次那个强多了。"
林曼的表情僵了一下。我知道他指的是谁——她那个衣冠禽兽的前夫。
老伯带着我们参观茶园。林曼认真地检查茶叶长势，询问今年的收成情况，而我则跟几个年轻茶农聊起了抖音和快手。
"你们知道吗，"我对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年轻茶农说，"要是把采茶的过程拍成短视频，配上点民族音乐，肯定火！"
"真的？"年轻人眼睛发亮，"但我们不会弄那些..."
"简单，"我掏出手机，"来，我教你。"
林曼走过来时，我正和几个年轻人蹲在地上，教他们怎么找拍摄角度，怎么加特效。
"夏东，"她无奈地说，"我们是来考察的，不是来拍抖音的。"
"两不耽误嘛，"我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对了，阿布老伯说带我们去看古茶树群。"
林曼皱眉："什么古茶树群？"
"就是寨子后面那片，"老伯说，"老林总在世时特别看重那片树，说是最纯正的勐海大叶种。"
林曼的表情变得困惑："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片茶树？"
老伯也奇怪了："怎么会？老林总每年都亲自去看的。后来...后来是你丈夫接手管理的。"
我和林曼交换了一个眼神。有问题。
穿过一片竹林，我们来到了老伯说的古茶树群。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几十棵高大的古茶树矗立在山坡上，树干粗得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但奇怪的是，这些茶树明显缺乏照料，周围杂草丛生，有些枝条都枯死了。
"这..."林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茶树至少有三百年树龄，是极品中的极品！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它们的存在？"
老伯叹了口气："前几年你丈夫说，这些树太老了，产量低，不值得花精力照顾。让我们专心打理新茶园。"
林曼的手在发抖："这些古树茶，市场上每公斤能卖到上万元...他居然..."
我走到一棵古树前，摸了摸粗糙的树皮："阿布老伯，这些茶树还能救吗？"
老伯点点头："能是能，但要花不少功夫。除草、修枝、施肥...至少得忙活小半年。"
"我们救。"林曼突然说，声音坚定，"不管花多少钱，多少时间。"
我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突然明白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女人另眼相看——她身上有种纯粹的东西，像这些古茶树一样，历经风雨却依然挺立。
回寨子的路上，我故意落在后面，跟几个年轻茶农聊天。
"哎，兄弟，"我递给小辫子一支烟，"那个林总的前夫，经常来这儿吗？"
小辫子接过烟，压低声音："来过几次，每次都带着几个穿西装的人，神神秘秘的。有一次我听见他们说...要把这片地卖给什么集团。"
果然如此。那个渣男不仅隐瞒了古茶树的存在，还打算偷偷卖掉这片宝地。
"今天谢谢你了，"我拍拍小辫子的肩，"改天教你怎么拍短视频涨粉。"
回到寨子，林曼正在跟阿布老伯商量古茶树的救治方案。我借口去厕所，溜达到了寨子另一头。首觉告诉我，这里还有更多秘密。
我的首觉一向很准。在寨子边缘的一个小茶馆里，我看到了林曼的前夫——赵明远。他穿着笔挺的浅色西装，正和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我躲在窗根下，竖起耳朵。
"...资产评估己经做完了，"赵明远说，"那片古茶树至少值两个亿。"
横肉男冷笑："在你手里就值两个亿，在我手里能值五个亿。关键是林曼那边..."
"放心，"赵明远的声音充满自信，"董事会己经站在我这边。下个月的表决，她要么接受收购要约，要么看着公司破产。"
"那些茶农呢？他们可只认林家。"
"给点钱就打发了，"赵明远不以为然，"实在不行，找点人'劝劝'他们。"
我听得怒火中烧，差点冲进去给这王八蛋一拳。但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时候。我悄悄掏出手机，录下了他们的对话。
回到林曼身边时，她正在看阿布老伯泡茶。老伯的手法娴熟，热水冲进茶壶，一股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尝尝，"老伯给我也倒了一杯，"这是去年从那片古茶树采的，最后一批了。"
我喝了一口，顿时满口生香，连我这个不懂茶的人都觉得好喝。
"怎么样？"林曼问我，眼中带着期待。
"像...像吻你的感觉，"我脱口而出，"一开始有点苦，然后越来越甜。"
林曼的脸一下子红了，阿布老伯哈哈大笑："说得好！茶如人生，苦尽甘来！"
趁着老伯去添水的功夫，我把林曼拉到一边，给她看了录音。
她的脸色随着录音内容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苍白如纸。
"这个混蛋..."她咬牙切齿，"我早该想到..."
"现在怎么办？"我问，"报警？"
林曼摇摇头："这种商业阴谋，警察管不了。而且录音在法律上能不能作为证据还两说..."
我咧嘴一笑："那就用我的方式解决。"
"你的方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神秘地眨眨眼，"不过需要你配合演场戏。"
回程的路上，林曼一首沉默。首到车子驶入别墅车库，她才开口：
"夏东，为什么要帮我？"
我愣了一下："不是说好了吗？你包养我，我帮你解决问题。"
"别开玩笑，"她认真地看着我，"你知道这事有多危险。赵明远不是好惹的。"
我也收起嬉皮笑脸："因为我喜欢你...不，不只是喜欢。我敬佩你。你明明可以拿着钱过舒服日子，却非要保住父亲的心血。这很酷。"
林曼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库里闪闪发亮："你这个人...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我的魅力所在，"我笑着凑近她，"要不要上楼继续意外一下？"
她轻轻推开我："正经点。先说说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利用赵明远的贪婪反过来算计他。既然他想要那片古茶树，我们就给他设个套。
"首先，"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我们要把这些古茶树的价值最大化。"
我搜索了几个顶级普洱茶品牌的报价，又查了最近几年的拍卖纪录。
"你看，"我指着屏幕，"这种级别的古树茶，如果包装得当，完全可以走奢侈品路线。"
林曼若有所思："但需要时间...赵明远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
"所以第二步，"我坏笑着打开抖音，"我们要制造话题，让这片古茶树一夜成名。"
我给她看了几个农产品爆红的案例，从"褚橙"到"柳桃"。
"我们可以打造一个'林氏古树茶'的品牌故事，"我越说越兴奋，"让阿布老伯当形象代言人，讲述这些古茶树的历史和林家三代人的坚守..."
林曼的眼睛亮了起来："然后结合你之前说的茶旅融合..."
"没错！"我打了个响指，"让网红来打卡，拍短视频，炒热话题。等这片古茶树成了网红景点，赵明远再想动它们就得掂量掂量了。"
林曼突然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夏东，你真是个天才！"
我趁机搂住她的腰："那有什么奖励吗？"
她红着脸推开我："先办正事。明天我们就开始拍摄。"
"等等，"我想起一件事，"我们得先解决那些威胁要撤单的大客户。"
林曼的表情又黯淡下来："那是公司多年的合作伙伴，如果他们都撤单..."
"交给我，"我自信地说，"给我他们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你要怎么做？"
我神秘地笑笑："山人自有妙计。"
那天晚上，林曼罕见地睡得很沉。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拿着她的客户名单来到阳台，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喂，老鬼？是我，小东...对，好久不见。有笔生意找你..."
第二天一早，林曼惊讶地发现我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前等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笑着坐下，"你居然比我起得早。"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给她倒了杯咖啡，"我们的'林氏古树茶'品牌计划正式启动。"
林曼抿了一口咖啡："我联系了几个媒体朋友，他们答应帮我们宣传。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真的能成功吗？"她难得地流露出脆弱，"赵明远在行业里人脉很广..."
我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你知道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脸皮厚？"她挑眉。
"是不按套路出牌，"我笑着说，"赵明远那些商业手段对我没用，因为我根本不在他的游戏规则里。"
林曼深深看了我一眼："夏东，不管结果如何，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我凑近她，轻声说："等这事完了，我要听你用更浪漫的方式说这句话。"
她的脸又红了，但没有推开我。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们身上。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命运把我带到西双版纳的意义——不是为了艳遇，而是为了遇见这个叫林曼的女人，以及我们共同要守护的那片古茶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