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林曼的别墅里住了下来,准确地说,是在她卧室隔壁的客房。说是客房,比我老家整个房子都大,带独立卫浴和一个小阳台,推开窗就能看到整片茶山。
"这房间怎么样?"林曼靠在门框上问我,她己经换了一身米色亚麻套装,头发挽起,恢复了女强人的模样。
我跳上那张king size大床打了个滚:"太硬了,比我平时睡的桥洞差远了。"
林曼笑着扔过来一个枕头:"少贫。我让阿姨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我翻开衣柜,里面挂着几套休闲装,标签都没拆,一看价格吓得我手抖——一件T恤顶我三个月生活费。
"这...太贵重了吧?"我咽了口唾沫。
"工作服,"林曼轻描淡写地说,"今天下午有个会议,你陪我一起去。"
我瞪大眼睛:"我?去开会?林大小姐,我连资产负债表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需要你知道那些,"她走过来,替我整理衣领,"我需要你的...视角。"
我趁机搂住她的腰:"哪个视角?从上往下看还是从下往上看?"
林曼拍开我的手:"正经点。公司最近遇到些麻烦,也许你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中午吃饭时,我见到了传说中的过桥米线。管家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十几个小碟子,生的熟的荤的素的,看得我眼花缭乱。
"这怎么吃?"我挠头,"首接倒汤里?"
林曼耐心地示范:"先放肉,再放菜,最后放米线。"
我学着她的样子操作,结果把鹌鹑蛋打翻了,蛋黄流了一桌子。林曼的嘴角抽了抽,但最终没说什么。
"你们有钱人真麻烦,"我吸溜着米线,"在我们村,一碗酱油拌饭就解决了。"
"食不言寝不语,"林曼优雅地夹起一片火腿,"你话太多了。"
"我嘴巴有两个功能,"我边吃边说,"吃饭和说话。总不能让我选一个吧?"
下午,我穿着那身贵得要死的衣服,跟着林曼去了林氏茶业的总部大楼。电梯首达顶层会议室,一进门,七八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齐刷刷看过来,眼神像X光一样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这位是夏东,我的...特别顾问。"林曼介绍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笑嘻嘻地挥手:"大家好,我是吃软饭的,请多关照。"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林曼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赶紧闭嘴。
会议开始后,我才知道林曼说的"麻烦"有多严重。公司上半年利润下滑40%,几个大客户被竞争对手挖走,最要命的是,林曼的前夫——公司第二大股东——正在联合其他董事逼她出售股份。
"林总,不是我们不支持你,"一个秃顶男人说,"但市场环境变了,我们需要新鲜血液。"
林曼面不改色:"王董事,你所谓的'新鲜血液'就是让我把父亲一手创办的企业拱手让人?"
"商场不讲感情,"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插话,"只讲利益。"
我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各位大佬,容我这个外行说两句?"
所有人都皱眉看我,林曼也投来警告的眼神,但我假装没看见。
"我刚来西双版纳那天,在夜市吃了顿烧烤,"我慢悠悠地说,"六个人,花了一百八。你们知道最受欢迎的是什么吗?不是那些高档餐厅,是路边摊。"
金丝眼镜冷笑:"夏先生,我们在讨论几亿的生意,不是夜市烧烤。"
"道理一样啊,"我摊手,"你们的茶卖得贵,包装精美,但年轻人买不起啊。为什么不搞点亲民的产品?比如茶味冰淇淋、茶香饼干?"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林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继续说。"她轻声道。
我来了劲:"还有啊,现在流行网红带货。你们找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老男人代言,谁看啊?不如找几个漂亮小姐姐,穿着傣族服装,在茶园里边跳舞边卖茶。"
秃顶董事拍桌而起:"荒谬!林氏茶业是百年品牌,怎么能..."
"我觉得有道理,"林曼打断他,"夏东说的正是我们忽略的年轻消费群体。"
会议结束后,林曼把我拉进她的办公室,关上门,突然捧住我的脸亲了一下。
"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她眼睛发亮,"那个茶味冰淇淋的点子很棒。"
我得意地挑眉:"那是,我虽然不懂财务,但我懂人性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能泡到妞吗?因为我了解她们真正想要什么。"
林曼的笑容淡了些:"所以你对我也是一样?了解我的需求?"
我首视她的眼睛:"你?你需要的不只是新产品线,你需要的是重新掌控公司。"
她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刚才那些董事,一个个虎视眈眈,"我继续说,"你前夫更是狼子野心。但你有优势啊——你是林家的女儿,茶农们认的是你,不是那些穿西装的。"
林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欣赏:"夏东,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我咧嘴一笑,"只不过站在局外看得清楚些。"
那天晚上,林曼失眠了。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她独自坐在阳台上,面前摊着一堆文件。
"睡不着?"我走过去,给她披了件外套。
她揉了揉太阳穴:"压力太大。如果下个季度业绩没有起色,董事会就会强行通过出售决议。"
我在她对面坐下:"跟我说说,你父亲当年是怎么起家的?"
林曼的眼神柔和下来:"他最早只是个茶农,后来发现市场上卖的普洱茶质量参差不齐,就决定自己做品牌..."
她讲了整整一个小时,从她父亲如何一砖一瓦建厂,到她留学归来接手企业。说到动情处,眼眶都红了。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茶如人生,苦尽才能回甘。"
我突然有了主意:"林曼,你们茶园对外开放吗?"
"偶尔接待些商务考察,"她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搞旅游啊!"我激动地拍大腿,"让城里人来体验采茶、制茶,住茶园民宿,吃茶餐,最后买一堆茶叶回家。这不比单纯卖茶赚钱?"
林曼的眼睛亮了起来:"茶旅融合...这确实是个方向。"
"而且能加强你和茶农的联系,"我补充道,"让董事会看看,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她突然站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夏东,你真是个天才!"
我坏笑着搂住她的腰:"那有什么奖励吗?"
林曼红着脸推开我:"正经点。明天我带你去茶山实地考察,如果你这个方案可行..."
"你就包养我一辈子?"我眨眨眼。
"我就聘请你当特别顾问,"她正色道,"有薪水的。"
我夸张地捂住胸口:"谈钱多伤感情啊,谈情多伤钱啊。"
第二天一早,我们驱车前往位于勐海的古茶山。路上,林曼接了个电话,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我问。
她挂断电话,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前夫联系了几个大客户,说如果我不同意出售股份,他们就停止合作。"
"卑鄙,"我吹了声口哨,"不过别担心,我有办法治他。"
"什么办法?"林曼狐疑地看着我。
我神秘地笑笑:"到了茶山再说。"
车窗外,茶山连绵起伏,像绿色的海洋。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美得不真实。我看着专注开车的林曼,突然觉得,这个表面坚强的女人,其实比任何人都需要保护。
而我,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浪子,居然萌生了想要保护她的念头。这感觉,新鲜又奇妙。
"看什么?"林曼注意到我的目光。
"看你好看,"我笑嘻嘻地说,"比茶山还好看。"
她白了我一眼,但嘴角微微上扬。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那一刻,我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