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碾过陈年血渍的声音像指甲刮擦头骨。老妇人枯瘦的手指搭上我左肩胎记的瞬间，那些发光条形码突然全部变成血红色。
"1945年3月7日。"她用带浓重德语口音的中文说道，"门格勒医生用最后三管基因样本创造了你。"
我踉跄后退撞上培养舱，玻璃表面映出自己扭曲变形的脸——右眼正诡异地变成夏远江的灰蓝色，而左眼瞳孔却收缩成015号克隆体那样的细线。
"这不是我母亲。"我嘶吼着扯开老妇人的衣领，她左肩胎记下的皮肤呈现诡异的缝合痕迹，"是移植！这是用我母亲皮肤做的伪装！"
苏雯的军刀己抵住老妇人咽喉。突然整个实验室响起机械女声的德语倒计时："Drei...zwei...ein..."
所有培养舱的液体瞬间抽干。那个由三具躯体缝合的怪物猛地睁开眼睛，它头部——我的脸——露出015号克隆体的标准微笑，而夏远江的左臂精准掐住了林妍的脖子。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怪物用三种声线同时说道。它夏远峰的右腿突然暴长，军靴踹碎了天花板的消防喷头。混着镇静剂的冷水倾泻而下，黑衣人纷纷倒地抽搐。
老妇人趁机抓住我手腕，她指甲里弹出的针头刺入我动脉。"看看真实的你吧。"她狂笑着按下轮椅扶手某个按钮。
地面突然下陷。我们坠入更深层的环形实验室，中央水晶棺里漂浮着——我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是个与我容貌完全相同的年轻女子，她左肩胎记正随着呼吸微微发光。
"你母亲，1945-3-7号原始载体。"老妇人用轮椅撞击水晶棺，"门格勒用她子宫培育了三个胚胎，你只是失败的残次品。"
林妍突然扑到控制台前。她吐着血启动投影仪，墙上显现出1985年东德教堂的婚礼录像：穿婚纱的母亲站在两个夏远江之间，而年轻时的施密特博士正将某种绿色液体注入三人的后颈。
"基因结合仪式完成。"录像里的施密特宣布，"凤凰计划第三阶段启动。"
我头痛欲裂。破碎记忆如毒蛇般钻入脑海——七岁那年根本不是高烧，是母亲给我注射绿色液体后，我的皮肤开始大片脱落，而夏远江拿着针管站在阴影里记录反应...
"真正的惊喜在这里。"苏雯突然撬开实验室暗格。里面是1945年的实验日志，门格勒用红笔圈着的段落写道："3月7日，将沃尔夫卵子与我的及犹太双胞胎实验体干细胞融合，创造出完美混血载体。"
老妇人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她扯掉假发露出布满电极的头皮："海伦娜·沃尔夫是我女儿！你们这些杂种用她的卵子......"
她的咒骂被枪声打断。怪物从天花板裂缝坠下，它夏远江的左臂现在完全变成了触手状，正卷着昏迷的黑衣人吸食血液。更可怕的是它头部——我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015号克隆体的金属头骨。
"市政厅...钟楼..."林妍咳着血把铜钥匙塞给我，"你后颈的纳米机器...会干扰记忆...真实记忆在..."
怪物触手突然刺穿她胸膛。鲜血喷溅到控制台上，意外激活了某个隐藏程序。全息投影显现出慕尼黑市政厅的三维地图，钟楼机械室被标记为"记忆库A-7"。
苏雯拽着我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血肉增殖的黏腻声响，怪物正在融合老妇人和林妍的躯体。它现在长出了第三只手臂——那分明是母亲的手——正握着针管抽取自己脊髓液。
"六小时..."怪物用母亲的声音温柔呼唤，"条形码下次变化时...来钟楼找妈妈..."
我们撞开消防门冲入暴雨中的街道。闪电照亮市政厅哥特式尖顶的瞬间，我后颈突然传来电击般的剧痛。恍惚中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夏远江身边，而实验室手术台上躺着三个被开颅的婴儿...
"那不是幻觉。"苏雯撕开我后颈皮肤，挖出沾血的纳米投影仪，"他们从你出生就在编辑记忆。"
雨幕突然被探照灯撕碎。三架印着卐字符的首升机包抄而来，舱门处站着——我浑身血液冻结——穿纳粹制服的中年夏远江，他右手举着的正是015号克隆体的金属头颅。
"1945-3-7号。"他通过扩音器说道，声音与我噩梦中的完全一致，"门格勒医生想见你最后一面。"
首升机垂下绳梯。最骇人的是，每个绳梯上都站着不同年龄段的"我"，从垂暮老者到蹒跚学步的幼儿，他们左肩胎记全部发着血光，正用015号克隆体的标准微笑凝视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