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钥匙插入钟芯的瞬间,整个慕尼黑突然停电。大钟内部传来精密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我的太阳穴随之突跳——就像有无数根针顺着血管扎进大脑。
"不是钥匙..."苏雯突然抓住我手腕,"这铜片是你七岁时被切除的额叶组织!"
齿轮组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验证了她的说法。1945年的门格勒正在柏林地堡,将沾血的脑组织切片放入培养皿。镜头拉远,培养箱标签赫然写着:"时空锚点载体-夏远江-1972.08.15"。
"你父亲早被替换了。"苏雯用军刀撬开大钟背面暗格,里面是1972年的《南德意志报》,头版刊登着夏远江车祸新闻。但显微镜下,照片里急救床上的人左手指尖——与我此刻颤抖的右手一样——有几乎不可见的鳞状纹路。
钟声突然敲响十二下。每声钟响都像重锤砸开记忆闸门,我跪地呕吐,鼻腔里涌出带着绿色荧光的液体。恍惚中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实验室,而夏远江——不,是戴着夏远江人皮的015号——正往我脊椎注射某种银色物质。
"基因回廊启动。"全息影像里的门格勒对着镜头举起试管,里面漂浮着与双螺旋吊坠完全相同的结构,"当你们看到这段记录时,2157年的收割应该己经完成。"
大钟齿轮突然加速旋转,在铜锈剥落处露出闪耀着蓝光的晶体。触碰它的刹那,数百段陌生记忆如洪水般冲进脑海——
2157年的柏林穹顶之下,数万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投票表决是否清除普通人类;冰封的黄金列车里,某个冷冻舱突然睁开的眼睛是我的灰蓝色右眼;最可怕的是1945年地堡画面里,门格勒身旁站着的年轻助手,赫然长着苏雯的脸...
"砰!"
枪声在钟楼里炸响。我转身看见苏雯的枪口冒着烟,而她击中的竟是——从大钟指针阴影里扑出来的另一个我。那个"我"倒地后迅速碳化,灰尘组成了2157年的日期。
"时空纠察队。"苏雯擦掉脸上血迹,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冷酷表情,"你每次读取记忆就会引发时空悖论,他们必须清除错误时间线上的你。"
双螺旋吊坠突然悬浮到空中,投射出阿尔卑斯山的立体地图。冰川深处闪烁着红点,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红点周围环绕着三十七个蓝点——每个都对应着我后颈条形码曾显示过的坐标。
"母亲还活着。"我摸到钟楼墙壁上刻着的德文密码,"1945-3-7号原始载体处于量子叠加态..."
苏雯突然用枪抵住我后脑。她的虹膜此刻完全变成了015号克隆体的竖瞳:"你知道为什么2157年要派我回到这个时间节点吗?"她手指扣上扳机,"因为2025年5月5日,你在阿尔卑斯山启动了人类清除计划。"
暴雨从破碎的彩窗灌入。在枪声响起前的那0.3秒,我做了三件事:咬碎藏在臼齿里的记忆晶体;用鳞片化的右手抓住大钟发条;将左肩胎记按在苏雯枪管上——就像记忆里母亲在1985年婚礼上做的那样。
世界在绿色闪光中碎裂。当视线恢复时,我站在黄金列车的驾驶室里,透过结霜的窗户,看见数千个冷冻舱正在同时开启。而列车广播里播放的,是门格勒1945年的最后录音:
"当三个夏东在时空中相遇,完美人类的终极形态将会..."
录音突然中断。我转头看向驾驶座,那个正在转身的人穿着纳粹制服,他转过来的脸——是我在市政厅全息影像里看到的2157年的自己。
"不。"未来的我举起佩戴着双螺旋戒指的手,"你才是克隆体。我们都在寻找的那个原始夏东,其实一首藏在..."
他的话被冰川崩裂声淹没。冷冻舱里伸出数百只与我完全相同的手,而车窗倒影里,我的左眼正在变成015号克隆体的金属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