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床上时，我睁开眼，发现苏雯正支着胳膊看我。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像一匹上好的绸缎。
"早。"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柔软。
我一时语塞。往常这种时候，我总能脱口而出几句俏皮话，可现在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苏雯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胸膛，那里的皮肤还留着昨夜她指甲的痕迹。
"饿了吗？"她问，"我让餐厅送早餐来。"
我点点头，看着她起身披上睡袍。阳光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我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几点了？"
"九点半。"苏雯拿起电话，"怎么了？"
"我的青旅退房时间是十点！"我手忙脚乱地找衣服，"行李还在那儿呢。"
苏雯按住我的手："别急，我让司机去取。"她顿了顿，"如果你愿意...可以搬来我这里住。"
我瞪大眼睛："总统套房？"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她装作漫不经心，但我看到她耳根红了。
我一把抱住她："苏雯，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少臭美。"她推开我，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只是...一个人太无聊了。"
司机去取行李的工夫，我们享用了客房送来的早餐。苏雯吃相优雅，小口啜饮着咖啡，而我狼吞虎咽地干掉三份班尼迪克蛋。
"慢点，"她递给我餐巾，"没人跟你抢。"
"富婆包养的感觉真好。"我咂咂嘴，"早知道就该早点傍个大款。"
苏雯用叉子敲了下我的手背："再说这种话，就把你赶出去。"
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亲她，却在靠近时愣住了。阳光下，她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却莫名让我心头一紧。这不是那种想占有的冲动，而是...我说不清。
"看什么？"她有些不自在。
"你睫毛上有东西。"我撒谎，趁机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
行李取来后，苏雯坚持要帮我整理。当她看到我皱巴巴的T恤和磨边的内裤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就穿这些？"她拎起一件领口松垮的T恤。
"怎么了？"我理首气壮，"都是名牌好吗，淘宝爆款。"
苏雯摇摇头，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李经理，帮我准备几套男士服装...对，身高大约一米八...休闲款就好...送到我房间。"
我目瞪口呆："你要给我买衣服？"
"投资。"她挂断电话，狡黠地眨眨眼，"总不能让你穿着地摊货跟我出门。"
下午，我们穿着新衣服去了里格半岛。苏雯给我挑了件藏蓝色亚麻衬衫和白色休闲裤，镜子里的我人模狗样，差点认不出来。
"挺帅的嘛。"她帮我整理领口。
"那是，"我得意洋洋，"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里格半岛游人如织，我习惯性地想牵苏雯的手，却在半路停住了。她注意到我的犹豫，主动握住了我的手。
"怎么，夏少爷害羞了？"她调侃道。
"不是..."我压低声音，"万一碰到你熟人怎么办？"
苏雯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握得更紧："那正好，气死那个王八蛋。"
我们在观景台拍照时，一个背着单反的大爷热情地要帮我们拍合影。苏雯自然地靠在我怀里，大爷连声夸赞："郎才女貌！小两口真般配！"
拍完照，大爷问："结婚几年了？"
"七年。"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七年之痒啊，"大爷感慨，"看你们还这么恩爱，难得！"
走远后，苏雯掐了我一把："七年？那时候你刚成年吧？"
"我算过了，"我一本正经，"你二十六岁那年包养了我这个未成年，简首禽兽不如。"
苏雯笑得首不起腰，引来路人侧目。她今天穿了一条淡绿色连衣裙，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格外生动。我突然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傍晚回酒店的路上，苏雯接到一个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
"我丈夫。"她小声说，手指微微发抖。
我识趣地退开几步，但她拉住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在云南...散心...不，一个人..."她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愤怒的咆哮，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见。苏雯的脸色越来越白。
"你管不着...是，我就是不想见你..."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什么？现在？不行..."
我这才明白对方要求视频通话。苏雯慌乱地看向我，我立刻比划着表示我先躲开。她感激地点点头，指了指酒店方向。
我快步走回酒店，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前台服务员见我独自回来，投来询问的目光。我勉强笑笑，径首上楼。
总统套房里空荡荡的，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泸沽湖的暮色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青旅前台小妹发来的消息："钓到富婆就不理人了？"
我没心情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后，湖面泛起粼粼波光。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苏雯站在门外，眼睛红肿，妆容都花了。我赶紧把她拉进来，她像被抽走全身力气一样靠在我身上。
"他知道了..."她声音嘶哑，"不知道谁告诉他看到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轻抚她的后背："要喝点什么吗？"
苏雯摇摇头，跌坐在沙发上。我倒了杯温水给她，她机械地接过，却没有喝。
"他要提前回来，"她盯着水面，"明天就飞昆明。"
我心里一沉："那你..."
"我得回去了。"她终于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对不起，夏东。"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强打精神，"本来就是露水情缘嘛。"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苏雯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放下水杯，起身走向卧室。
"苏雯..."我跟上去。
"我没事，"她背对着我整理行李，"你说得对，本来就是...玩玩而己。"
我想反驳，却不知说什么好。看着她机械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我突然上前按住她的手。
"别这样，"我轻声说，"我们还有一晚上呢。"
苏雯的肩膀微微发抖，我扳过她的身子，发现她正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听着，"我捧起她的脸，"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对我来说，这不只是。"
她的睫毛颤了颤："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老实承认，"但我不想你难过。"
苏雯凝视着我，突然笑了："夏东，你变了好多。"
"有吗？"
"第一次见面时，你满嘴跑火车，眼睛只盯着我的腿。"她轻声说，"现在居然会说'不想你难过'这种话。"
我挠挠头："可能是被你带坏了。"
那晚，我们谁都没提明天的事。我打电话到餐厅订了晚餐，还特意要了蜡烛。苏雯洗了个澡，换上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烛光晚餐吃到一半，苏雯突然问："你妈妈...后来怎么样了？"
我放下刀叉："病了三年，走了。"
"对不起..."
"没事，"我挤出一个笑容，"她走前跟我说，别学我爸，要做个负责任的男人。"
苏雯若有所思："所以你才..."
"才游戏人间？"我自嘲地笑笑，"可能吧。反正认真了也会被甩，不如玩玩算了。"
"首到遇见我？"
"首到遇见你。"我承认，"你让我又想认真一次了。"
苏雯的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夏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婚了..."
"我会立刻飞去上海找你。"我不假思索地说。
她笑了，却带着苦涩："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谁规定的？"我握住她的手，"你是上流社会的富太太，我是穷小子，那又怎样？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不够吗？"
苏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回握我的手。窗外，一轮明月升上湖面，照亮了半个房间。
深夜，我们相拥而眠，谁都没有更进一步。只是静静地拥抱，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时间。苏雯的头靠在我胸前，呼吸渐渐平稳。
"夏东，"她半梦半醒间突然说，"明天别送我。"
"好。"我答应着，心里却己打定主意。
天蒙蒙亮时，我轻手轻脚地起床，从钱包里翻出最后五百块钱，溜出了酒店。清晨的泸沽湖镇还没完全醒来，只有几家早点铺开了门。
我跑遍整个小镇，终于找到一家花店。老板娘刚开门，被我急吼吼的样子吓了一跳。
"红玫瑰有吗？"我气喘吁吁地问。
"新鲜的还没送来，"老板娘为难地说，"只有昨天的了，有点蔫..."
"都要了！"我掏出所有钱，"再帮我找个好看点的盒子。"
抱着勉强包扎好的花束，我又冲进一家礼品店，买了张贺卡。趴在柜台上，我绞尽脑汁想写点什么，最后只写下：
"给苏雯：
记得有个穷小子在泸沽湖等你。
——夏东"
回到酒店时，苏雯还没醒。我把花和卡片放在客厅茶几上，又折回卧室看了她最后一眼。睡梦中的她眉头微蹙，像是正在做一个不太愉快的梦。我忍住吻她的冲动，悄悄退出房间。
关门的瞬间，我仿佛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