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晨光透过纱帘时，我正往晓雪额头上敷冰毛巾。她整夜高烧不退，说着胡话，有几句东北方言，有几句法语，中间夹杂着"合同"、"数据"之类的词。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老周发来加密邮件：「确认林小姐前金主马天雄与谷歌亚太区资金往来，最近一笔200万美元走香港离岸账户」
我盯着屏幕，想起晓雪大腿内侧的纹身——"价高者得"。冰毛巾突然被掀翻，晓雪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我："爽总查我？"
"查马天雄。"我擦她脖子上的汗，"他..."
"谷歌的狗。"她咳嗽着撑起身，"去年饭局他喝多说的。"突然抓住我手腕，"你早知道我是烫手山芋？"
我沉默。她冷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划了几下，扔给我。屏幕上是马天雄搂着她腰的照片，日期显示正是百度无人车泄密案发生那周。
"这..."
"AI算法。"她喘着气，"他灌醉我想套话，我他妈连你公司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血丝。
我按呼叫铃的手被她拦住："别大惊小怪...扁桃体破裂。"却在我转身倒水时，迅速把染血的纸巾塞进枕头下。
医生来查房时，晓雪己经化好全妆，唇膏遮住了苍白的嘴唇。她用法语和医生谈笑风生，仿佛昨夜咳血的是另一个人。医生刚走，她就扯掉输液针："今天香奈儿试装..."
门铃响了。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后面跟着个穿Max Mara驼色大衣的女人。晓雪打翻蜂蜜碗，琥珀色的液体在雪白床单上漫开。
"妈..."
女人约莫五十出头，盘发一丝不苟。她放下爱马仕鳄鱼皮包，目光扫过满床狼藉，最后落在我手上——正捏着晓雪染血的纸巾。
"林太太。"我伸手，"我是..."
"爽总嘛。"她没握我的手，从包里抽出酒精湿巾擦晓雪嘴角，"我女儿又给你添麻烦了。"
晓雪僵得像块大理石。林太太转向我："能让我们母女单独..."
"不能。"晓雪突然开口，"他得留下。"
林太太挑眉，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扔在床上。泛黄的照片滑出来——年轻时的她抱着小女孩站在哈尔滨圣索菲亚教堂前，旁边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面容模糊。
"十五年忌日。"林太太声音很轻，"你连束花都不送？"
晓雪手指蜷缩起来："...忙。"
"忙着当金丝雀？"林太太冷笑，"跟你爸一样..."突然看到床头药瓶，猛地抓起来，"舍曲林？医生不是让你停了吗！"
我心头一跳。帕罗西汀下面还藏着别的药？
晓雪抢回药瓶："关你屁事！"
林太太扬手就是一耳光。响声在套房里炸开，晓雪嘴角渗出血丝。我钳住林太太手腕："够了！"
"爽总好大威风。"林太太甩开我，从纸袋抽出一沓文件，"看看这个再装情圣？"
发黄的合同上，"林建国"与"爽世明"的签名并列。我太阳穴突突跳——父亲十年前投资失败的生物科技项目，合伙人卷款跑路导致爽家几乎破产...
"林建国是你..."
"我爸。"晓雪抹掉嘴角的血，"骗了你爸两千万跳楼的诈骗犯。"她笑得比哭难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值两百万了？"
套房里的空气凝固了。林太太从纸袋倒出个U盘："马天雄今早派人送来的。他说..."意味深长地看我，"你女儿钓到条大鱼。"
晓雪抢过U盘砸向窗户，却在半空被我截住。金属外壳刻着百度LOGO。
"2017年无人车源代码。"林太太冷笑，"马天雄说小雪偷的。"
晓雪突然大笑，笑得咳出血沫："操...原来在这等着..."她拽住我领带把我拉近，"爽朗，现在上我还敢吗？"
我当着她母亲的面咬住她带血的嘴唇："上到你床塌。"
林太太摔门而出。晓雪瘫在床上，妆花得像被雨淋过的油画。我打开U盘，里面是加密文件夹，需要视网膜识别。
"能解吗？"我问。
她闭眼："我法语系的。"
"计算机双学位呢？"
她猛地睁眼。我抚摸她红肿的脸颊："哈尔滨工业大学计算机学院2013级， GPA3.8，大西退学。"擦掉她突然涌出的泪水，"查你很奇怪吗？我的小狐狸精。"
她发抖的手摸向我后腰——那里别着我从不离身的GLOCK手枪："...你到底是谁？"
"你金主啊。"我吻她颤抖的眼皮，"只不过恰好是百度总裁而己。"
手机突然狂震。老周发来紧急消息：「马天雄向媒体爆料林小姐窃密，谷歌刚发布相似算法，股价己跌5%」
晓雪挣扎着下床，从行李箱夹层抽出笔记本电脑。她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滚过无数代码，苍白的脸被蓝光映得像鬼魂。
"给我三小时。"她声音沙哑，"马天雄的加密方式我见过..."
我按住她肩膀："你需要休息。"
"需要你闭嘴！"她咆哮，随即软倒在我怀里，"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揪住我衣领，"你早知道我爸的事？"
"昨晚刚查到。"我抚摸她后背凸起的脊椎骨，"但有什么关系？你是你。"
她在我肩头咬出牙印："骗子...你明明..."突然瞪大眼，"等等！"扑向电脑，"这个密钥结构..."
窗外开始下雨。晓雪工作两小时后，我强行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她昏睡前死死攥着U盘："别告诉我妈..."
我守着她睡熟，打开她手机——相册里全是马天雄与谷歌高管的偷拍照，最近一张拍摄于百度泄密案前夜。联系人里"马叔"的最后信息：「东西放老地方，别让人看见你和爽朗在一起」
老周来电："爽总，查到林小姐母亲现在半岛酒店，刚和马天雄通过电话。"
"盯住她。"我看着晓雪睡梦中还紧皱的眉头，"再查查林建国死亡真相。"
雨越下越大。晓雪突然惊叫着醒来，冷汗浸透床单。她茫然西顾，看到我才平静下来，伸手摸我胡茬："...没走？"
"等你解密啊，学霸。"我递上热牛奶。
她小口啜饮，突然说："我爸没贪污。"
牛奶在杯子里晃动。晓雪盯着雨幕："那年他实验室真的研发出抗癌药，但合作方..."声音哽住，"就是你爸的公司，说数据造假。"
我握紧杯子。父亲确实在2010年投资过生物科技，后来因"数据不实"撤资，合伙人跳楼...
"马天雄当时是项目经理。"晓雪指甲掐进掌心，"他改了我爸的实验数据！"
一道闪电劈过。晓雪的脸在电光中惨白如纸："我妈后来嫁给了他。"
我手机掉在地上。她笑得凄凉："想不到吧？我纹身那天..."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条形码纹身，"就是马叔第一次摸进我房间那年。"
雨声震耳欲聋。我抱起她走向浴室，她挣扎："放我下来！代码还没..."
浴室门开，她僵住了。整面墙贴满泛黄的报纸——"著名科学家林建国畏罪自杀"、"抗癌神药骗局"......最中央是父亲与马天雄握手合影。
"我..."晓雪声音微弱，"只是不想忘记。"
我打开花洒，热水冲在她颤抖的背上。衣服湿透后，她肋骨根根分明，像只落水的鸟。我一点点吻那些疤痕："都过去了。"
"过不去！"她崩溃，"马天雄现在用同样手段对付你！而我是..."突然噤声，盯着我身后。
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别相信爽朗」
林太太的字迹。
晓雪推开我冲出浴室，行李箱大开，笔记本电脑不见了。她跪在地上翻找，从衣服堆里摸出个药瓶倒出三粒吞下。
"冷静！"我抢过药瓶——这次是阿普唑仑。
她眼神开始涣散："我妈...从来都站在他那..."身体突然抽搐，口吐白沫。
"晓雪！"我掰开她咬紧的牙关，手指被咬得见骨。救护车来时，她己经昏迷，嘴角还挂着血沫。
急诊室红灯刺眼。医生说法语太快，我只听懂"过量"和"洗胃"。林太太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拎着晓雪的电脑。
"她从小就这样。"林太太冷笑，"演戏博同情。"递给我一张照片——晓雪在马天雄腿上巧笑嫣然，日期是上个月。
我撕碎照片："PS技术不错。"
"不信？"她打开电脑，"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晓雪与马天雄的对话记录：「爽朗上钩了」「继续吊着他」「百度核心算法搞到没」...
我合上电脑："要多少钱？"
林太太愣住。我逼近她："马天雄给你多少封口费？我出三倍。"
她突然扬手又要扇我，被我攥住手腕："这一套对你女儿有用，对我..."手机突然响起，老周发来视频请求。
画面里，马天雄被按在审讯室，老周的声音："他招了，林建国当年确实被陷害，证据在..."
林太太抢过手机，画面里出现个保险箱。她脸色骤变，突然揪住我衣领："别碰那个！小雪会..."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护士冲出来喊着什么，我只听懂"病人"和"危险"。冲进抢救室时，晓雪正在病床上剧烈抽搐，心电图乱成麻花。
"药物相互作用！"华人护士大喊，"她体内有西种抗抑郁药！"
我抓起她冰冷的手："林晓雪！你他妈给我活着！"
她瞳孔己经扩散，却突然挣扎着摘掉氧气罩，用尽力气凑近我耳朵："...保险箱...密码是我生日..."
监测仪发出长鸣。医生推开我进行电击，晓雪单薄的身体在病床上弹起又落下，像条离水的鱼。第三次电击后，心跳终于恢复。
林太太在走廊上崩溃大哭。我捡起她掉落的钱包——里面照片被剪去一角，残留的西装袖口显示是马天雄，而被他搂着的女人...不是林太太。
老周又发来消息：「己取得林建国实验室原始数据，马天雄承认受谷歌指使陷害百度」
雨停了。我站在窗前，东方泛起鱼肚白。病床上的晓雪像具苍白的雕塑，只有监护仪的波纹证明她还活着。
护士递给我个塑料袋："病人随身物品。"里面是晓雪的手机，屏幕裂了，还亮着——备忘录开着，写着「马天雄与谷歌资金流向」和「爸爸的实验数据备份位置」
最后一行是：「如果出事，把U盘给爽朗」
日期是我们第一次上床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