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离开后，我立刻给柳青烟打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她冲进我的店铺，旗袍下摆还沾着舞台上的胭脂。
"你确定是张天师的门徒？"她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着我的围裙。
我倒了杯黄酒递给她："那家伙自称'玄清子'，穿得像从僵尸电影里跑出来的群众演员。"
柳青烟没接我的玩笑，酒杯在她手里微微颤抖："玄字辈...是张天师的亲传弟子。"她仰头一饮而尽，"我完了。"
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台上的白娘子，床榻间的尤物，此刻像个受惊的兔子。这让我胸口发紧。
"怕什么？"我故意用肩膀撞她，"大不了我们私奔。我知道杭州有家酒店，床特别软..."
"爽朗！"她突然尖叫，"我会死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千年修行会被他一道符打得灰飞烟灭！"
我愣住了。认识一个月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那些眼泪落在地上，竟变成一颗颗晶莹的小珍珠。
"哇哦，"我弯腰捡起一颗，"这能卖多少钱？"
她气得抓起擀面杖追打我："你脑子里除了钱和床还能想点别的吗？"
我边躲边笑："还能想你啊。"突然转身抱住她，"听着，小鱼干，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动你一根头发...呃，一片鱼鳞？"
她破涕为笑，又立刻板起脸："道士明晚就来，我们能怎么办？"
我神秘兮兮地钻进后厨，搬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祖传宝贝。"
箱子里是曾祖父留下的食谱，最底下压着本《辟邪糕点大全》。柳青烟翻看时，我注意到她指甲泛出淡淡的青色。
"有了！"我指着其中一页，"五香驱邪糕！用雄黄、朱砂、艾草...等等，这些不都是驱妖用的吗？"
她狐疑地看我："你想毒死我？"
"笨蛋，"我弹她额头，"是做给道士吃的。等他拉肚子拉到腿软，哪还有力气收妖？"
第二天中午，玄清子果然又来了。我正往糕点里拌超量辣椒粉。
"居士考虑得如何？"道士拂尘一甩，扫落我三个茶杯。
我堆起职业假笑："道长尝尝新做的五香糕？祖传秘方，专程为您准备的。"
他警惕地眯眼："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装傻，"哦您说优惠活动？今天全场八折！"
道士将信将疑地咬了口糕点，瞬间脸色涨红——我放了印度魔鬼椒。
"水！给贫道水！"他嘶吼着喷火。
我递上特制"凉茶"："薄荷甘草配方，清热解辣。"
他咕咚咕咚灌下去。我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噗——"道士的屁声像放鞭炮。泻药起效了。他夹着腿狂奔出门的样子，活像只被烫到的鸭子。
柳青烟从帘子后钻出来，笑得首不起腰："你太坏了！"
"还没完呢。"我擦掉笑出的眼泪，"晚上他肯定会去剧院捣乱，我们得..."
我的计划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是越剧团团长。
"柳青烟！立刻来团里！"吼声大得不用开免提，"有人举报你是妖怪！"
电话啪地挂断。柳青烟瘫坐在地，鱼鳞从脖颈开始若隐若现——这是她失控的征兆。
"冷静！深呼吸！"我拍她的脸，"听着，我有个更棒的计划..."
晚上七点，绍兴大剧院座无虚席。玄清子站在舞台中央，道袍飘飘，完全看不出下午的狼狈。
"诸位！"他声音洪亮，"今日贫道要揭穿一个惊天谎言！"
帷幕拉开，柳青烟被五花大绑在《白蛇传》的断桥布景前。团长在一旁擦汗："各位，我们完全不知情..."
观众席哗然。有人扔上来一颗烂白菜，砸在柳青烟肩上。
"她是千年鲤鱼精！"道士剑指她眉心，"待贫道现出她的原形！"
柳青烟绝望地闭眼。就在符咒即将贴上的瞬间，我推着餐车冲上舞台。
"各位观众！"我扯开嗓子，"今晚特别节目——'魔法少女大变活鱼'！"
全场寂静。道士的剑僵在半空。
我趁机切开一个巨型糕点："先尝尝本店特供的'真相大白糕'！"
糕点爆开，漫天金粉中，我迅速割断柳青烟的绳子。道士反应过来，一道符火朝我们射来。
"小心！"柳青烟推开我，自己却被击中左肩。她的皮肤开始泛起鳞光，双腿渐渐融合。
观众尖叫逃窜。道士狞笑着举起铜铃："妖孽，现形吧！"
千钧一发之际，我掏出准备好的终极武器——曾祖父秘制的"醉仙酿"。整坛泼向道士。
"你干什么？！"他踉跄后退。
"75度的鉴湖原浆，"我咧嘴一笑，"专克假正经。"
酒液沾到符纸，顿时熄灭。道士暴怒，从袖中甩出十二道金符。柳青烟突然从我怀中跃起，在空中化作一条三米长的红鲤，巨尾横扫，将符咒尽数击落。
"不可能！"道士惊呼，"鲤鱼精怎会不惧天师符？"
我搂住变回人形的柳青烟："因为她不是普通的鲤鱼精——"我亲了她一口，"她是我女朋友。"
道士气急败坏地结印念咒。柳青烟颤抖着抓紧我的手："他要召唤天雷..."
"看这个！"我亮出最后杀手锏——一块刻着奇怪符文的月饼，"祖传的'广寒辟邪饼'，据说是嫦娥给的配方。"
道士见状脸色大变："你怎么会有仙家...啊！"
柳青烟趁机引动鉴湖水汽，一道水龙卷将道士冲出剧院。远处传来落水声和咒骂声。
寂静。残破的舞台上只剩我们俩。柳青烟的鳞片还在闪烁，一半人脸一半鱼相。
"现在你看到真实的我了。"她声音沙哑，"丑陋的、非人的..."
我捧起她的脸吻下去，尝到湖水的咸涩。"美翻了，"我喘着气说，"像会发光的三文鱼刺身。"
她捶我胸口，却紧紧抱住我。团长从侧幕探头："那个...二位要不要考虑加演《追鱼》？票房肯定..."
"加钱吗？"我眼睛一亮。
柳青烟掐我腰间的："爽朗！"
后来呢？道士被捞上来后疯了，整天念叨"月饼仙人"。柳青烟的真实身份反而成了越剧团最大卖点，现在演《追鱼》场场爆满。至于我——
"老板！'美人鱼特供糕'再来十盒！"顾客在柜台前嚷嚷。
"好嘞！"我麻利地打包，朝里屋喊，"亲爱的，你的鳞片掉模具里了！"
柳青烟气冲冲地出来："说了多少次，那是装饰用的亮片！"她拧我耳朵，却悄悄在我耳边说，"今晚去鉴湖游泳？我可以不用腿..."
看，谁说人妖恋没有好结果？只要你足够不要脸，哦不，足够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