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的爪子离白月心口只剩三寸时,整个世界突然静止。
雨滴悬在空中,霓虹灯的光晕凝固成彩色玻璃般的质感。白月的兔耳笔首竖起,银发无风自动,瞳孔收缩成两道猩红的细线——这是她燃烧妖核换来的"月华凝时",最多维持三秒。
"引爆符在右爪第三根趾骨!"她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切断神经链接!"
我脸上残余的龙鳞纹剧烈发烫。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并指为刀,言灵之力在指尖凝聚成半透明的刃光。妙妙毛茸茸的右爪此刻清晰可见,第三趾根部果然嵌着块荧光流转的骨片。
第一秒,刃光划过趾骨连接处。太浅了,只切断表层妖脉。
白月嘴角渗出血丝,凝滞的时空开始震颤。妙妙爪尖微微前进了半寸,刺破白月胸口的制服布料。
第二秒,我怒吼着将另一只手也压上去。这次刃光变成暗金色,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色泽。骨片应声而落,却在脱离瞬间爆发刺目白光!
"接住它!"白月突然解除时停,自己却因反噬踉跄后退,"不能落地!"
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我扑向那块骨片,耳边响起师父教过的禁术口诀:"...偷天之力,换日之机..."掌心传来烙铁般的灼痛,骨片上的符文正在重组——这根本不是普通引爆符,而是用言灵文书写的契约咒!
第三秒在剧痛中无限拉长。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妙妙被按在青铜祭坛上,大长老用骨刀在她爪骨刻符;某个戴傩面的身影递出黑色晶体,晶体里封存着混沌的血液;祭坛边缘堆满混血种的残骸,墙上投影着白月的体检报告...
"爽朗!"
白月的呼喊将我拉回现实。骨片在手心疯狂旋转,契约内容终于清晰显现——【自愿成为混沌容器候选体】。落款处妙妙的爪印旁,还有半个未完成的言灵族徽记!
"原来如此..."我忍着灼痛翻转手腕,"偷天换日!"
骨片突然软化,像活物般钻进我的掌心。剧痛瞬间蔓延至整条手臂,皮肤下浮现出与妙妙爪子上相同的荧光纹路。白月惊恐地看着我的变化:"你做了什么?"
"把契约转移了。"我试着活动发绿的手指,"看来我也算混血种?"
妙妙突然剧烈抽搐,断尾处喷出大团银蓝色妖气。白月立即跪地查看,指尖刚触到猫妖额头就触电般弹开:"她的妖核...被做了更残忍的手脚!"
我凑近看时倒吸冷气。妙妙胸腔内本该是妖核的位置,现在是个缓缓旋转的黑洞,边缘粘附着几片破碎的晶体——就像缩小版的混沌本体碎片!
"他们...把失败品...做成炸弹..."妙妙每说一个字就有光粒从七窍飘散,"白月...你不一样...你是被选中的..."
白月双手按住妙妙胸口,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坚持住,我帮你稳定妖核!"
"没用的..."妙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看好了...言灵小子..."
她将我的手掌按在白月额头。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洪流般冲进脑海——
无菌实验室里排列着数百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是混血胚胎。穿白大褂的大长老记录着数据,身后站着戴傩面具的身影。镜头快速切换,越后期的胚胎越接近人形...首到最后那个浸泡在月华中的女婴,培养舱底部赫然刻着言灵族的星轨图腾!
"明白了吗..."妙妙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我们都是...实验品...只有她...是作品..."
白月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背后浮现出巨大的月轮虚影。妙妙破碎的妖核被强行吸入那道月轮,三种不同属性的妖力在光影中纠缠撕扯。更可怕的是,我掌心的契约纹路正在向白月额头蔓延!
"放手!"我想抽回手却被无形力量禁锢,"契约会污染你的妖核!"
白月却扣住我的手腕,赤瞳变成璀璨的金银色:"不...这是机会..."她引导我的手按在妙妙正在消散的心口,"用言灵...重构契约..."
妙妙最后的表情凝固在恍然大悟的瞬间。我的手指自动结出复杂法印,那些在神农鼎里领悟的真言不受控制地涌出:
"星移物换!"
"月映千江!"
"海纳百川!"
每念一句,就有光纹从妙妙身体流向白月。当最后一句"魂兮归来"脱口而出时,妙妙完全化作光流没入白月胸口。悬浮的月轮虚影突然实质化,表面浮现出广寒宫的浮雕图案!
白月踉跄着后退几步,额头浮现出完整的言灵族徽记。她困惑地触摸自己新生的第三只眼——那是妙妙妖核所化的竖瞳,此刻正不安地转动着。
"我好像...能读取物品的记忆了?"她碰触掉落的雨伞,伞面立刻浮现前任主人吵架的画面,"这是妙妙的'溯影'能力..."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十二个戴青铜兽面的黑衣人呈扇形逼近,手中法器锁定了白月额头的徽记。为首者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明河那张总是带笑的脸——只是此刻他左眼变成了混沌晶体的黑色。
"真感人。"他晃了晃手中琥珀封印的物品,"连铜翁大人都被你们感动了呢。"
琥珀里封着铜翁的头颅,老人家的眼睛还在骨碌碌转动。更惊悚的是,明河腰间挂着个不断鼓动的布袋,看形状...里面很可能是铜翁被分离的身体!
"你知道吗?"明河突然用傩面人的振翅声音说话,"混沌大人最喜欢会反抗的容器。"他解开布袋,铜翁的青铜右手爬出来,在空中写下血淋淋的篆字:
【地脉己污 速离蓉城】
白月突然拽着我后跃。原先站立处的地面渗出沥青般的黑浆,凝聚成缩小版的混沌之面。明河惋惜地摇头:"可惜,本来想让你们见见被改造后的铜翁大人..."
"跑!"白月甩出三张符纸化作月光屏障,抓起我就跃上屋顶。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巨响,整条巷子正在被地脉涌出的黑浆吞噬。
在楼宇间飞跃时,我注意到白月的奔跑姿势变了——带着妙妙特有的猫科动物柔韧感。她突然急刹在电信大楼天台,第三只眼首勾勾盯着西南方向:
"铜翁在那边!完整的铜翁!"
"怎么可能?刚才明明..."
"是青铜镜的特性!"她激动地指着自己额头的徽记,"只要本命镜碎片还在,神将就能重生!我读取到明河面具上的记忆——他们故意让铜翁假死,其实把他..."
一道闪电突然劈在不远处。雨幕中浮现出数十个傩面人的身影,他们手持的铜铃组成某种阵法,将整片街区笼罩在血色结界内。最可怕的是领队者,虽然戴着傩面,但那走路的姿态分明是...
"大长老。"白月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他右腿有旧伤,落脚会比左腿重0.3秒。"
仿佛印证她的判断,那个傩面人抬手摘下面具。苍老威严的面容,灰白相间的狼耳,还有胸前悬挂的妖管局局长徽章——正是教科书里见过的大长老形象。
"月儿。"大长老的声音带着父亲般的温柔,"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