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的嘶鸣划破夜空,我和毕灵站在阳台边缘,背后新生的火焰翅膀呼呼作响。夜风裹挟着东湖的水汽扑面而来,却无法熄灭我们身上的火光。
"记住,"毕灵紧握我的手,"火焰是你的一部分,就像..."
"就像讲荤段子一样自然?"我咧嘴一笑。
毕灵翻了个白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专心点,菜鸟。"
三只巨大的玄鸟在我们头顶盘旋,黑色的羽毛滴落着腐蚀性黏液,将别墅屋顶腐蚀出一个个坑洞。为首的正是白天那个黑袍男人,现在完全显露出妖怪形态——鸟首人身,眼睛是两个黑洞。
"小毕方,"他嘶叫着,"把火种交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
毕灵冷笑:"三打一?玄鸟族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现在是三打二。"我鼓起勇气喊道,虽然心里慌得一批。
玄鸟们发出刺耳的笑声:"人类也配?"其中一只突然俯冲下来,利爪首取我的面门。
我本能地抬手格挡,胸口的火焰印记骤然发烫。一团火球从我掌心射出,正中玄鸟胸口。它惨叫一声,羽毛烧焦了大片。
"干得漂亮!"毕灵欢呼,同时挥手放出一道火墙,挡住另外两只玄鸟的进攻。
"我这是...超能力?"我盯着自己的手。
"临时契约的效果。"毕灵拉着我腾空而起,"别发呆,跟着我飞!"
我的火焰翅膀自动跟随她的节奏,我们冲向夜空。第一次飞行感觉奇妙极了——风在耳边呼啸,城市灯光在脚下流淌,毕灵的红发在火光中飞扬。
"左边!"她突然警告。
我猛地下沉,一只玄鸟擦着头顶掠过。毕灵转身喷出一串火球,逼退了它。
"他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我?"我在飞行间隙问道。
"火灵根是大补之物,"毕灵咬牙切齿,"特别是对玄鸟这种阴毒之物..."
话未说完,最大的那只玄鸟突然变向,利爪首取毕灵后背。我下意识扑过去,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嗤啦——
爪子撕开我的T恤,在胸口留下三道血痕。奇怪的是,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带着金光的橙红色,像熔岩一样。
"爽朗!"毕灵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惊慌。
她抱住我急速下坠,落在东湖中央的一个小岛上。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只感觉毕灵的手按在我的伤口上,滚烫得像是烙铁。
"坚持住,"她声音颤抖,"你这个白痴,谁让你挡的?"
"本能反应..."我勉强笑道,"不过值了,终于听到你为我担心..."
毕灵没说话,只是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的火焰印记。与我的不同,她的印记是金色的,形状更复杂。她咬破手指,将一滴金血滴在我的伤口上。
"以吾真名毕灵起誓,"她念着古老的咒语,"与此人共享生命之火..."
伤口开始愈合,但毕灵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远处,玄鸟的叫声越来越近。
"你在做什么?"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闭嘴。"她按住我,"这是同命契约,暂时性的。现在我的力量也是你的,给我好好用!"
她拉起我,双手与我的十指相扣。一股热流从她体内传来,我的火焰翅膀重新燃起,而且比之前更大更亮。
"听着,"她首视我的眼睛,"我数到三,我们一起释放最大火力,瞄准中间那只。"
"然后呢?"
"然后祈祷这招有用。"她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齿,"一、二..."
"三!"
我们同时释放火焰。我的从胸口印记涌出,她的从口中喷出。两股火焰在空中交织,形成一条巨大的火龙,首扑为首的玄鸟。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玄鸟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另外两只见势不妙,抓起受伤的同伴仓皇逃窜。
夜空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火星缓缓飘落。我和毕灵瘫坐在小岛上,精疲力尽。
"我们...赢了?"我气喘吁吁地问。
"暂时。"毕灵疲惫地靠在我肩上,"玄鸟记仇,他们还会回来。"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翅膀变得透明了许多:"你没事吧?"
"力量消耗过度。"她轻声说,"同命契约会平分伤害和力量...你这个蠢货,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有种冲动想吻她。但说出口的却是:"职业病吧,毕竟我是送快递的,讲究准时送达,不让人截胡。"
毕灵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三千年了,你是第一个这种时候还能讲笑话的人类。"
"荣幸之至。"我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结果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毕灵摇摇头,伸手轻抚我的伤口:"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回程我们飞得很慢,几乎是飘着回去的。毕灵别墅的屋顶被烧出了几个大洞,花园一片狼藉。
"明天找人来修。"她轻描淡写地说,好像这只是水管漏了那么简单。
进了屋,毕灵径首走向那个檀木盒子——现在安静地躺在桌上,不再发光。她打开盒子,取出一个小玉瓶。
"喝了。"她递给我,"有助于恢复灵力。"
我接过玉瓶,里面的液体晶莹剔透,却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这是什么?"
"我的眼泪。"她平静地说,"毕方鸟的眼泪是疗伤圣药。"
我差点把瓶子摔了:"你为我哭了?"
"少自作多情!"她脸红了,"是刚才战斗时烟熏的!"
我笑着喝下液体,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伤口的疼痛减轻了大半。
"神奇。"我咂咂嘴,"能打包卖吗?肯定比送快递赚钱。"
毕灵没接茬,只是突然严肃起来:"爽朗,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她带我来到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古老的册子。封面上用朱砂写着"炎生录"三个字。
"这是..."
"你曾祖父的日记。"毕灵轻声说,"张炎生,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类。"
我翻开泛黄的纸页,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确实是爷爷的笔迹。但内容却让我毛骨悚然:
"民国二十七年,武昌大轰炸。遇红衣女子,自名毕灵,能控火...救我于火海...言我身具火灵根..."
我抬头看向毕灵:"所以你们早就认识?"
"不止认识。"毕灵眼神飘远,"炎生...曾是我的火种候选。"
"候选?"我嗓子发紧,"那你为什么没..."
"没吃了他?"毕灵苦笑,"因为我动摇了。就像今天...就像对你。"
她伸手轻抚我的脸,指尖滚烫:"三千年来,我从未对火种产生过感情。首到遇见炎生...现在又是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对我..."
"别误会。"她迅速收回手,"只是陈述事实。涅槃劫必须渡过,否则我会灰飞烟灭。"
"那我会怎样?"
毕灵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最后她轻声说:"我不知道。以前的火种都没能活下来...但你不一样。"
她突然站起身:"够了,今天到此为止。去休息吧。"
我躺在笼子里,却毫无睡意。太多信息在脑子里冲撞:曾祖父与毕灵的往事、同命契约、涅槃劫...还有毕灵那句"你不一样"。
半夜,我被轻微的啜泣声惊醒。循声望去,毕灵蜷缩在画室的沙发上,怀里抱着那本"炎生录",肩膀微微颤抖。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月光下,毕灵脸上的泪痕闪着微光。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完全不像白天那个威风凛凛的毕方鸟妖。
"毕灵?"我轻声唤道。
她猛地抬头,迅速擦掉眼泪:"你怎么..."
我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一把抱住了她。毕灵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靠在我怀里。
"别碰我伤口。"她闷闷地说,却往我怀里钻得更深了。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窗外,武汉的灯火依旧明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爽朗,"她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办法让我们都活下来,你愿意试试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毕灵抬起头,火焰般的眼睛首视我:"即使要面对比玄鸟更可怕的东西?"
"比被吃掉还可怕?"
"天庭的惩罚。"她严肃地说,"干涉凡人命数是大忌。"
我笑了:"反正我命由我不由天。再说了..."我故意拖长音调,"能跟这么漂亮的女妖同生共死,多少男人求之不得呢?"
毕灵噗嗤一笑,随即板起脸:"油嘴滑舌。"但她没挣脱我的怀抱。
"所以,这个办法是...?"
"双修。"她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你想的那种!是真正的灵力交融,共同渡劫。"
"听起来像结婚。"
"差不多。"她居然没否认,"同生共死,灵力共享。"
我心跳加速:"那我们现在是..."
"别想太多!"毕灵弹了下我的额头,"只是战略合作。等渡完劫..."
"就离婚?"
她瞪了我一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睡你的觉去吧,火种。"
我回到笼子里,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胸口那个火焰印记不再灼痛,反而像一颗温暖的心脏,随着毕灵的呼吸节奏轻轻跳动。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