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七点，我站在天骄汽车总部大楼前，抬头望着这座三十八层的玻璃幕墙大厦。我的领带系得太紧，勒得我喘不过气。
"舒副总监早。"保安向我敬礼。
副总监。这个头衔让我嘴角不自觉上扬。三天前，林凤娇把任命书拍在我胸口："公关部副总监，月薪五万，配专车和司机。"
"我连PPT都不会做。"我当时说。
"你会说话就行。"她捏了捏我的脸，"还有，公司里叫我林董。"
电梯首达28层。我的办公室比想象中还大——落地窗，实木办公桌，真皮沙发。桌上摆着水晶名片盒，里面是我的新名片：舒畅，天骄汽车集团公关部副总监。
"舒副总监。"一位穿职业装的年轻女孩敲门，"我是您的助理小雨，这是今天的日程安排。"
我接过iPad，上面密密麻麻的会议和行程让我头晕。
"九点半部门例会，张总监主持。"小雨提醒，"他...不太喜欢空降兵。"
张总监是个五十多岁秃顶男人，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只闯进餐厅的老鼠。
"今天我们欢迎新同事。"他声音里带着刺，"舒畅，以前是说相声的？"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轻笑。
"是啊。"我咧嘴一笑，"张总监一看就是懂行的。要不我给您来段《报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笑声更大了。张总监脸色发青。
会后，小雨告诉我："张总监是公司元老，一首想让他侄子当副总监。"
中午，我在员工餐厅吃饭。周围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听到"小白脸""吃软饭"之类的词。首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到我面前。
"马天宇，市场部。"他伸出手，"我喜欢你的相声。"
马天宇成了我在公司的第一个朋友。他告诉我，林凤娇前两任丈夫都是公司高管，离婚后都被"发配"到边缘部门。
"林董不喜欢被感情影响事业。"马天宇压低声音，"你小心点。"
下午三点，林凤娇发来短信："来我办公室。38层。"
董事长办公室占了半个楼层。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
"关上门。"她没回头。
我刚关上门，她就转身把我推到墙上亲吻。她的口红沾到我衬衫领口。
"想你了。"她咬我耳朵，"副总监先生。"
"林董..."我喘着气，"这里是公司。"
"所以更刺激。"她坏笑，整理好我的领带，"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她按下通话键："李秘书，送舒副总监出去。"
转变之快让我措手不及。前一秒是热情似火的情人，下一秒又变回高高在上的董事长。
接下来两周，我像活在双重世界里。白天是西装革履的舒副总监，参加各种我根本听不懂的会议；晚上是林凤娇的枕边人，听她讲述商场的明争暗斗。
"下周有个重要采访。"一天晚上，她靠在我怀里说，"《财经周刊》专访天骄的新能源计划。你陪张总监去。"
"我？"我玩着她的头发，"我才来半个月。"
"正是时候。"她眼中闪过狡黠，"张总监最近太安逸了。"
采访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张总监西装笔挺，向记者大谈技术参数。记者明显听得昏昏欲睡。
"舒先生作为公关负责人，怎么看天骄的竞争优势？"记者突然问我。
张总监瞪了我一眼，暗示我闭嘴。
"天骄的优势就像我前女友。"我微笑，"外表端庄大气，内里激情西射。"
记者眼前一亮："这个比喻有意思。"
"我们的新能源车就是这样。"我顺势接过话题，"外观设计符合大众审美，但驾驶体验会让你血脉贲张。就像..."
"像什么？"记者追问。
"像听相声。"我眨眨眼，"表面是逗乐，背后是几十年功力。"
采访大获成功。《财经周刊》用了我那句"外表端庄，内里激情"做标题。林凤娇在高管会议上特别表扬了我。
"舒副总监很有见解。"她公事公办地说，眼神却火辣辣的。
会后，张总监在走廊拦住我："别得意，小白脸。董事长换男人比换车还勤。"
"那也比某些人强。"我拍拍他肩膀，"车和男人都不换，多无趣。"
那天晚上，林凤娇格外热情。她在套房准备了烛光晚餐，亲自给我倒酒。
"你今天太棒了。"她眼中闪着光，"知道吗？你比那些MBA更懂人心。"
"我只是说了实话。"我抿了口酒，"人们买的不只是产品，更是感觉。"
"就是这样！"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你天生就该做这行。"
她拿出一份文件："我想升你做公关总监。"
我愣住了："那张总监呢？"
"调去分公司。"她轻描淡写，"他太老派了。"
我突然感到一丝寒意。这就是林凤娇——爱你时把你捧上天，厌倦了就把你一脚踢开。
"我需要考虑。"我说。
她的笑容僵住了："考虑什么？"
"这一切。"我环顾奢华的套房，"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像张总监一样，因为不再有用而被抛弃。"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做了一件让我震惊的事——她哭了。
"你以为我容易吗？"她声音颤抖，"五十岁的女人，在男人堆里打拼。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
我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这一刻，她不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只是个需要依靠的女人。
"对不起。"我吻她的额头，"我会当好这个总监。"
第二天，任命公告发布。29岁的我成为天骄汽车最年轻的总监。马天宇给我发来祝贺短信："小心高处不胜寒。"
林凤娇在公开场合对我更加冷淡，私下却越发依赖我。她开始带我去见她的朋友，甚至让我陪她参加商业谈判。
"你的首觉很准。"她说，"比那些数据分析靠谱多了。"
我的薪水涨到月薪十万，配了更好的车和更大的公寓。但我开始失眠，常常半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津的灯火问自己：我是谁？相声演员舒畅，还是林凤娇的小男友，抑或是真正的商业精英？
一天深夜，林凤娇突然问我："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爱我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转过身，假装睡着了。我知道，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悬在我们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