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的公寓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每次约会后留下的信封越来越厚，我开始习惯这种生活节奏——白天送快递，晚上陪校长。
"这件怎么样？"我在周瑾的衣帽间里试穿她新买给我的阿玛尼西装。
周瑾靠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笑："转一圈我看看。"
我夸张地摆了个模特姿势："是不是帅得过分了？"
"臭美。"她走过来替我整理领带，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喉结，"下周有个校友晚宴，你陪我去。"
我挑眉："不怕别人说闲话？"
"就说你是我远房侄子。"她拍了拍我的脸，"反正你这张脸，说什么都有人信。"
晚宴在金陵饭店的宴会厅。我穿着周瑾给我准备的行头，混在一群教授和成功校友中间，居然没露怯。周瑾挽着我的手臂，向人介绍我是"青年创业者舒先生"。
"周校长的侄子真是一表人才。"一位秃顶企业家握着我的手说。
我谦虚地笑笑："哪里，还要多向各位前辈学习。"
周瑾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知道她在享受这场小游戏——把快递小哥包装成精英人士，就像她书房里那些需要修复的古籍，给予第二次生命。
回家路上，周瑾微醺地靠在我肩上。
"今天开心吗？"我问。
"很久没这么放松了。"她轻叹，"平时总要端着校长的架子。"
我把她搂紧了些："在我这儿不用端。"
那晚周瑾格外温柔，事后她蜷在我怀里，像个找到归宿的小动物。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我突然发现她眼角有泪光。
"怎么了？"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想起我先生了。他走得太早..."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更紧地抱住她。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周瑾不只是我的金主，也是个会脆弱的普通女人。
第二天清晨，我破天荒地早起做了早餐。周瑾看到餐桌上的煎蛋和牛奶时，惊讶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笑着问。
"偶尔也要服务下我的金主大人嘛。"我嬉皮笑脸地给她拉开椅子。
周瑾咬了口煎蛋，突然说："别那么叫自己。"
"什么？"
"金主什么的..."她放下叉子，"我不喜欢这种说法。"
我愣住了。过去两个月，我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种交易关系——她给钱，我给陪伴和肉体。但现在，规则似乎在改变。
"那...我该叫什么？男朋友？"我试探地问。
周瑾的脸微微泛红："随你。"
这个回答让我心跳加速。我绕到她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那从今天起，周瑾是我女朋友了。"
她笑着推开我："没大没小。"
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周瑾开始带我去听音乐会，看画展，甚至让我旁听她的研究生课。我像个突然被允许进入糖果店的孩子，贪婪地吸收着这些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你对艺术有天赋。"有天看完画展，周瑾在车里对我说。
我正研究展览手册上那幅看不懂的抽象画："得了吧，我就是瞎看。"
"不，你的感觉很准。"她认真地说，"要不要考虑上个教育？我可以安排。"
我转头看她："周校长这是要改造我啊？"
"就当是我的小爱好。"她笑着发动车子。
就在我以为这种生活能一首持续下去时，变故突然降临。
那是个周五晚上，我正和周瑾在家看老电影，门铃突然响了。周瑾皱眉去开门，接着我听到一声尖叫："妈！我回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凌乱的衬衫，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拖着行李箱冲了进来。她看到我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位是...？"女孩的目光在我和周瑾之间来回扫视。
周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小雨，这是舒畅，我朋友。舒畅，这是我女儿周小雨。"
我站起身，伸出手："你好，常听周姐提起你。"
周小雨没握我的手，而是挑了挑眉："周姐？"她转向母亲，"妈，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朋友了？"
空气瞬间凝固。周瑾清了清嗓子："小雨刚下飞机肯定累了，先去洗个澡吧。舒畅，我们改天再约。"
我识相地告辞。关门时，我听到周小雨尖锐的声音："妈！他看起来比我还小！"
走在夜色中，我点了支烟。周小雨的出现像盆冷水，把我从美梦中浇醒。我算什么？一个靠讨好老女人生活的软饭男？这个念头让我胸口发闷。
手机响了，是周瑾的短信："对不起，小雨性格首，给我点时间处理。明天老地方见。"
我回复："没事，理解。"
第二天中午，我和周瑾在她常去的茶室碰面。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眼下的黑眼圈连粉底都遮不住。
"小雨反应很大？"我问。
周瑾苦笑："她认为我被骗了，说你是图我的钱和地位。"
"她说得没错啊。"我半开玩笑地说。
周瑾突然抓住我的手："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她的信任让我心头一颤。我反握住她的手："周姐，要不我们...暂时分开？等你女儿回国外再说。"
"不！"她反应激烈得吓了我一跳，"我需要你。小雨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看着周瑾近乎哀求的眼神，我点了点头。但我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果然，周小雨开始全方位阻挠我们的关系。她查我的背景，发现我是快递员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嘲讽。
"妈，你知道他同时交往几个女人吗？"有次我去接周瑾，正巧听到周小雨在客厅大声说，"我朋友看到他上周在酒吧搂着个年轻女孩！"
那是上周同学聚会，我表妹喝多了靠在我肩上。我气得想冲进去解释，但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周瑾当晚打来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你表妹？"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小雨的朋友拍了照片，我找人查了。"她叹气，"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了有用吗？"我苦笑，"她认定我是坏人，我说什么都是狡辩。"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周瑾说："明天来家里吃饭吧，我们当面说清楚。"
这场"鸿门宴"比想象的还糟。周小雨全程冷着脸，把盘子摔得叮当响。
"听说舒先生是快递员？"她切着牛排，语气轻蔑，"工资够买身上这套衣服吗？"
我放下叉子："周小姐，职业不分贵贱。我靠双手吃饭，没什么丢人的。"
"是吗？"她冷笑，"那你手上那块欧米茄也是自己买的？"
周瑾终于忍不住了："小雨！注意礼貌！"
"妈，我只是不想你被骗！"周小雨声音提高八度，"他明显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我站起身："我吃饱了。周姐，我先走了。"
周瑾追到电梯口，眼里含着泪："对不起，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轻轻抱了抱她："没关系，我理解。她是为你好。"
那晚之后，我和周瑾的联系少了。她夹在女儿和我之间左右为难，而我开始认真思考这段关系的意义。是的，最初我是冲着钱去的，但现在...我发现自己会想念周瑾泡的茶，想念她听我讲笑话时眼角的细纹，甚至想念她批评我时的严肃表情。
一个月后的凌晨，我被手机铃声惊醒。是周小雨，声音里带着哭腔："妈住院了，心脏病发作...她一首喊你的名字。"
我赶到医院时，周小雨在走廊上等我。她眼睛红肿，看起来一夜没睡。
"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加情绪激动。"她哑着嗓子说，"昨晚我们又吵架了...关于你。"
我透过玻璃窗看到周瑾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胸口突然一阵刺痛——我从未想过强大的周瑾会这样脆弱。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对周小雨说，"但请让我看看她。"
出乎意料，周小雨让开了路："去吧。她需要你。"
周瑾看到我时，眼睛亮了一下。她虚弱地伸出手，我赶紧握住。
"对不起..."她声音很轻。
我摇头："别说话，好好休息。"
"不，听我说完。"她坚持道，"我该早点站出来维护你...不该让你受委屈..."
我喉咙发紧："周姐，别这么说。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
周瑾微笑着闭上眼睛："叫我名字吧...就一次。"
"周瑾。"我轻声唤道，感觉心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中了。
护士进来赶人，我只好退出病房。周小雨在走廊长椅上等我。
"她真的很在乎你。"周小雨突然说，"我从来没见过妈这样...像个初恋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我下周回英国。"周小雨站起身，"好好照顾她...如果你是真心的。"
我看着周小雨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认真思考：我对周瑾，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她不再是校长，不再有钱有势，我还会留在她身边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我自己都不敢深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