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战场的烽烟味还凝在霍去病的甲胄上时，刘妧己在未央宫前殿的晨光里望见了那抹熟悉的玄色。少年将军翻身下马，甲胄上的算学鳞片沾着干透的沙粒，护腕新换的狼首饰件却擦得锃亮——那是用左贤王金冠熔铸的，扣沿的算筹纹里还缠着她去年送的胡麻线，线尾打了个只有两人懂的同心结。
"这冠顶的天狼星石，"刘妧接过他呈上的金冠，指尖蹭过宝石底部用算筹刻的"妧"字，"倒被你改成了透光孔？"
霍去病单膝跪地，抬头望她，眼底带着三日奔袭的红血丝，唇角却扬起笑意："按公主教的光影法，对着正午阳光能照出漠南沙丘的等高线。"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不存在的尘埃，"昨夜又在算学工坊改地图到子时？袖口都磨出毛边了。"
太仆寺卿公孙贺捧着染血的匈奴箭囊上前，囊上繁复的"漠南诅咒"纹路被算学速食袋磨得模糊："公主您瞧，浑邪王的使者盯着霍将军的护腕看了三刻钟，连喉结都滚动了三次，怕是想偷学您教的算筹密纹。"
刘妧伸手替霍去病卸下沉重的头盔，指尖触到他后颈被甲带勒出的红痕："三万骑兵追着五千人跑，路上连口水都没好生喝吧？"她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工官署新制的薄荷膏，掺了苜蓿蜜，涂了能提神。"
霍去病接过药膏，指尖擦过她掌心因刻地图磨出的薄茧："比公主刻沙盘磨出的茧子软和多了。"他忽然从甲胄内侧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展开，里面是半块压碎的糖霜炒面："路上省下来的，还带着点杏仁碎，你尝尝。"
未时的承明殿内，青铜香炉飘出的龙脑香里混着淡淡的沙腥味。霍去病将左贤王的佩剑横在案上，剑柄原有的天狼星图腾己被算学刻刀改刻成漠南水源分布图，剑锋还留着昨夜磨剑时迸溅的火星痕迹。"此战全赖公主的速食军粮，"他俯身靠近，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李敢那厮说，肉干里藏的杏脯救了他三次命，还问下次能不能多塞两颗。"
刘妧替他整理染血的绶带，指尖触到甲胄内衬里她连夜缝上的算筹密信——那是用胡麻线绣的水源坐标，针脚间还夹着片干燥的苜蓿叶："下次让工官署把肉干切得再薄三分，用苜蓿蜜渍透，方便战时嚼食。"她忽然握住他持剑的手，触到掌心新磨出的血泡，"弩机扳机握得太？都磨出血了。"
"不妨事。"霍去病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她虎口的旧疤，"倒是公主，为了算准沙暴转向时辰，怕是又在观星台熬了整夜？眼下都青了。"
申时的殿门突然被撞开，儒家博士公孙弘摇着刻满"天道不可泄"的竹简闯入，身后跟着举着龟甲的太卜署术士，龟甲裂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公主以算学窥视战场天机，不怕天降灾异吗？"公孙弘的竹简重重顿在案上，震落几枚案头的算筹。
霍去病横跨半步挡在刘妧身前，护腕的狼首饰件擦过公孙弘的衣袖，发出清越的金属轻响："按《春秋》'以众击寡'之道，我五千骑斩敌两万级，难道不是天道佑汉？"他靴尖轻轻踢开脚边的算筹，露出底下用漠南沙粒堆成的微型沙盘，"这是公主亲手堆的战场地形，每粒沙都算过风向，比你们的龟甲裂纹准上百倍。"
刘妧绕过他，拾起一枚算筹点向殿中悬挂的羊皮地图，算筹尖在"狼居胥山"字样上轻点："公孙博士可知，按《孙子兵法》'倍则战'的古训，此战我军以一敌六却大获全胜，算学推演的伤亡数与实际只差十七人。"她忽然握住霍去病下意识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腹擦过他虎口的旧疤，那是初次出征时被流矢擦过的痕迹，"天道若真可畏，何不让太卜署算准三日前的沙暴转向？"
酉时的全息战情台前，刘妧用算筹拨弄着青铜投影器的角度，铜镜反射的光束在白幕上勾勒出漠南洼地的沙丘轮廓，细沙流动的轨迹与算学推演完全一致。"传统沙盘算出我军胜率不足三成，"她指着算学兵棋模型，算筹在网格间轻点，"而算学推演因算准了沙暴转向与水源位置，胜率达八成九。"
霍去病站在她身侧，护腕的狼首饰件随着动作轻撞投影器的青铜支架，发出规律的声响："公孙博士若不信，不妨让斥候按两种法子探路，看谁先找到那处被沙掩盖的泉水——就是公主在地图背面用算筹刻了'三星照临'的那处。"他忽然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方才见你咳了两声，可是昨夜观星受了凉？回去让医官煮些姜汤。"
亥时的算学工坊里，牛油灯芯爆出灯花，映着满墙的羊皮地图。刘妧与霍去病围坐在三丈见方的青铜沙盘前，算筹在羊皮纸上排出密密麻麻的网格，每个网格都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地貌。"将漠南划分为五万六千个算学网格，"她用算筹点着标注水源的三角符号，"斥候回报时只说'朱雀七格'，不怕匈奴细作窃听。"
霍去病往灯盏里添了勺动物油脂，火光骤然明亮，映着她眼下的青黑："这些网格编号我来刻，公主先靠在榻上歇会儿。"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用荷叶包着的胡麻饼，"路上从李敢那里抢来的，还带着点荷香。"
刘妧接过饼，指尖蹭到他指腹的薄茧："你自己留着吃，路上更需要。"
"我有公主给的算筹记着归期，"霍去病轻笑，用算筹将一块完整的饼推到她面前，"再说，李敢那厮早把炒面袋子都舔得发亮了，不差我这几口。"
子时的密旨随黄门官送达时，刘妧正在战旗边缘刻算学密纹，青铜战旗在灯火下泛着冷光。霍去病替她吹去铜屑，指尖擦过她腕上的箭伤疤痕，那是多年前为救他留下的："陛下擢我为骠骑将军，这战旗上的纹路，倒跟你画的河西走廊地质图一个走向，连山谷的回声都算进去了。"
刘妧握着他的手，将算筹按在战旗的"天道酬算"西字上，算筹与战旗碰撞出清响："河西的玉石好，等收复了那里，给你刻一副嵌玉的算筹，算筹袋用匈奴的狼皮做。"
卯时的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浑邪王使者颤抖的指尖上。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青铜沙盘里的漠南沙丘，刘妧递过一枚刻着狼头纹的算筹，筹身光滑温润："用这枚算筹点选'玄武三格'，能查到你家乡春季的活水源头。"
使者接过算筹，发现筹身刻着的狼头纹与他族图腾分毫不差，狼眼处还嵌着一粒细小的沙金——那是霍去病昨夜特意让工匠镶嵌的。霍去病站在廊下，护腕的狼首饰件在晨雾中闪着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公主算过，河西的屯田犁能让亩产增三成，使者不妨带些胡麻种子和算筹回去，春耕时按筹上的刻度播种。"
晨雾中的上林苑，张小七正教军校生辨认算学网格符号，算筹在掌心拨得飞快。阿瞒的导盲犬突然狂吠，前爪刨出个埋在地下的陶罐，里面全是公孙弘藏匿的"毁图咒符"，符咒上的朱砂己褪色成淡红。刘妧望着远处正在调试的算学屯田犁，犁铧在晨雾中闪着银光，对霍去病说："明日试试新犁，算学算过，能让河西的沙土地三年就长出好粟米。"
霍去病点头，护腕的狼首饰件轻轻蹭过她的袖扣，语气是难得的柔和："等河西归汉，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天狼星，比左贤王冠上的宝石亮得多，就在祁连山顶，算学算过，那里的星空最清澈。"
两人相视而笑，殿外的青铜龟蛇雕塑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恰如他们交叠在沙盘上的指尖，用算筹和血汗在大汉的版图上，划出通往未来的经纬。而远处的演武场，传来李敢熟悉的笑骂声："霍将军！您铠甲里藏的糖霜炒面分我点！别独吞公主给的甜头！"霍去病闻言失笑，耳尖微微泛红，刘妧则低头轻笑，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那枚霍去病临行前塞给她的青铜算筹，筹身上"食尽则归"西字己被得温润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