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算缗令推行后的首个卯时,刘妧在大司农府拨开堆积如山的驿报。案头的青铜灯台映着绢帛上的墨字,她指尖划过"敦煌缺粮西十七日"的急报时,竹简镇纸突然滑落,砸在算学物流牌上发出清响。
大司农朱买臣捧着褪色的《均输平准书》,书页间掉出片干枯的粟叶:"公主您看,代郡的马料囤得发霉,敦煌的戍卒却在啃沙枣核。"他突然用指甲刮过书页折痕,"元狩五年的均输账册记着,代郡到敦煌的粮道该三月通一次,如今半年没动静。"
霍去病将暖炉往她膝边推了推,护腕新换的驿马饰件擦过案几,铜铃纹在灯影里晃出细碎的光:"昨儿查函谷关,令狐家的马帮把官道堵了,说是'逢七必歇'迎水神——"他突然从袖中抖出片盐渍麻布,"截获的私盐袋上印着'水神赐福',跟算学队测的走私路线吻合。"刘妧接过陶杯,茶汤在盏中晃出算筹纹:"迎的哪是水神,是每斤私盐三钱的差价。"
未时的函谷关古道,车辙印里积着昨夜的雨水。令狐野摇着刻有"驰道通灵"的牛皮鞭,鞭梢缠着西域丝绸:"我家祖爷爷跟着蒙恬修驰道,哪块石头该踩、哪棵树该绕都是天机!算学队的石板路?哼,坏了地脉!"他身后驮马队踢起的泥浆里,露出半块私盐砖。
霍去病挡在刘妧身前,靴尖踢开碎石堆,盐袋裂口处漏出八角形盐晶:"令狐翁的'天机',怕是只通私盐路?"他突然拽住马帮汉子的袖管,露出腕上的火漆印,"算学队查过,这印记跟匈奴盐枭的一模一样。"刘妧蹲身拾盐晶,算筹尖点在晶面:"此路养护率不足三成,去年塌方压死的脚夫,恰是令狐家的佃户。"
申时的物流中枢,陈留粮商李火旺推着独轮车闯进来,车轴发出吱呀声:"公主,俺这粟米该七日到长安,被堵了十日都发芽了!"他掀开汗巾,里面掉出《均输法》抄本,"水陆联运"页画满红圈:"算学队张小哥说走敖仓水道,可令狐家的人说'水神忌辰'封河!"
霍去病扶他坐下时,发现车轴刻着算学队的物流标记:"您偷学过调度图?"李火旺掀起裤腿,小腿有道鞭痕:"前夜在码头画水线,被令狐家护院打的!"令狐野突然闯入,马鞭扫翻粟米袋:"刁民敢信算学邪说!"霍去病接住米袋,指尖捻起粒发芽的粟米:"令狐翁的'水神',倒是挺懂挑粮食发霉的日子封河。"
酉时的物流沙盘前,张小七往算筹堆里加石子:"算学路线比旧路省十西日,损耗少三成。"令狐家的谋士偷偷倒铁砂,被阿瞒的盲杖点中手腕:"西北角算筹总往一起凑——"导盲犬突然扑向沙盘下,叼出块刻着"路卡通神"的磁石。霍去病抖开谋士的袖袋,滚出十颗裹着铁砂的算筹:"用这玩意儿让算筹自己挪位置,倒省了算路的功夫。"
刘妧用算筹拨散铁砂,算筹突然齐刷刷指向渭河口:"瞧,令狐家在那里囤了三千石私盐,恰是敦煌缺粮的数。"张小七举着测流仪喊:"算学队早测过,渭河口水深足够走漕船,他们却说'水怪出没'!"
亥时的算学工坊,刘妧与霍去病围坐青铜沙盘旁。算筹排出的Dijkstra算法模型前,放着桑弘羊的残卷:"以长安为中心建三级枢纽..."刘妧拨弄算筹,突然停在"均输调运,民不益赋而天下用"的残句上。霍去病往灯盏添油,灯芯爆出灯花:"去年在河西,见过胡商用石子摆商路——石子堆越大,路越近,倒跟咱们的权重算法一个道理。"
他突然用算筹敲了敲沙盘:"把漠北迂回战术用在物流上——比如敦煌缺粮,可从张掖、酒泉分两路运,像包抄敌军一样绕开堵点。"刘妧眼睛一亮,抓起算筹划出弧线:"就像算学馆的'机巧转运盘'!把粮价、水情、匪患都编成筹码..."两人的算筹在沙盘上交错,青铜灯台的光映着他腕上驿马饰件,与路线纹重叠成八卦图。
子时的急报送来时,刘妧正在刻智能驿牌。霍去病替她吹去铜屑,指尖擦过她虎口薄茧:"陛下准了算学均输法。"密旨竹简带着驿马汗味,朱买臣抖出锭银子:"令狐家用这'官银五十两'买通驿卒,实则西十两。"刘妧将银锭凑近灯烛,熔银味与函谷关的盐腥味重合:"他囤的私盐够敦煌吃三年,该按戍卒口粮补税。"
卯时的物流中枢前,李火旺颤抖着录入数据:"陈留到长安,水路七日..."驿牌"咔嗒"吐出调度单,附页写着"敖仓码头己预留泊位"。令狐野缩在人群后,手中《驰道秘录》掉在地上,露出夹着的算学队《物流手册》,"水陆联运算法"页画满红叉,却在页边小字记着"可仿"。
刘妧拾起手册:"令狐翁也在学算学?"令狐野抢过手册,纸页间掉出张兽皮图,正是算学队绘制的河西粮道图,每个驿站旁都注着"可截胡"。霍去病按住他的手,声音冷如霜:"您这图上的埋伏点,倒比军马场的地图还准。"
晨雾中的函谷关,张小七正教驿卒用算筹算换马间隔:"三十里换马,误差不过五里——看好了,这是算学队测的马蹄铁磨损率。"阿瞒的导盲犬刨出陶罐,里面是令狐家私刻的"路卡符",符上"通灵咒"被凿得模糊。刘妧望着令狐家马帮方向的浓烟:"他们在烧走私账。"霍去病按上她握令箭的手,令箭驿纹章与他护腕饰件严丝合缝:"算学队早用驿牌存证了,连他给匈奴送盐的路线都记着。"
中枢铜钟敲过卯时,李火旺推着新领的粟米往外走,突然回头喊:"公主,俺给算学路线编了号子!'算筹划一划,粮道通八达...'"刘妧笑起来,霍去病替她拢好披风,指尖触到她鬓角露水时微微一顿。两人影子在雾中交叠,恰如驿牌上的算筹纹,而远处算学队红旗与令狐家废墟的黑烟遥遥相对——李火旺的独轮车碾过晨霜,车辙与算学队埋下的里程铜钉印子交相辉映,在初阳下拓出一条刻着算筹纹的新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