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渠的渠水刚漫过新修的分水闸，刘妧己在长安市署听见算盘珠子炸响的声音。市令陈咸捧着缺角的《算缗令》，竹简缝隙里漏出张揉皱的商税清单："公主您瞧，钱万贯的绸缎庄报了三艘商船，可渭桥税关记着二十艘进港。"他突然用指甲刮过清单上的"三"字，墨屑簌簌落在案几上："这字底下压着'廿'的笔痕，分明是用密州松烟墨改的！"
霍去病将热茶推到她手边，护腕的算缗钱串饰件碰得杯沿叮当作响："昨儿查钱府库房，暗格里的匈奴琥珀裹着漠北红沙——"他叩了叩案头的青铜砝码，砝码底槽露出半粒沙砾，"库房秤砣比官定标准轻两钱，每笔交易都能少算三成货重。"刘妧指尖着茶盏釉面，忽然笑出声："桑公当年算缗时，怕是天天跟这般算盘较劲。"
未时的万贯商行，檀香味混着翡翠的冷意。钱万贯正往暗格塞翡翠摆件，鎏金算盘敲得账本震天响："算学队想查账？我这阴账用的是密州松烟墨，烧了连灰都——"霍去病一脚踹开暗格，琥珀与象牙滚了满地，其中颗琥珀里的红沙砾在日光下闪烁。"钱翁的'琉璃'，"刘妧用算筹挑起块琥珀，"怎会裹着居延海特有的红沙？"
钱万贯扑向暗格的手顿在半空，袖口甩出张莎草纸。霍去病拾起来晃了晃："佉卢文写着'居延海琥珀十箱，换良马百匹'——这是跟匈奴做的生意？"钱万贯的脸瞬间煞白："胡说！这是...是于阗的仿品！"刘妧却用算筹戳开串珍珠，珠孔里抖出根驼毛："西域商队过玉门关，每驼货缴算缗钱二百五十，您这十驼琥珀该缴多少？"
申时的市署门口，卖草鞋的王二拽着算盘闯进来，算珠上还沾着草屑："公主，俺每月缴三百钱，钱家绸缎庄月入万贯才缴五百！"他掀开《算缗令》抄本，"资产申报"页被朱砂涂得通红："您瞧这行'贾人缗钱二千算一'，钱家报的资产连零头都不够！"
霍去病扶他坐下时，发现他鞋底嵌着渭桥税关的碎石："您去税关查过？"王二突然撩起裤腿，小腿上青紫的鞭痕触目惊心："前日数商船时，被钱家护院拿算盘打的！"话音未落，钱万贯闯了进来，锦袍下摆扫翻王二的草鞋筐："刁民敢血口喷人！"霍去病伸手去扶筐，草屑落了满袖："钱翁的护院，倒是比市吏还懂维护'商税公平'？"
酉时的商税沙盘前，张小七往算筹堆里加石子："豪商隐匿六成资产，小商人税负是他们的西倍。"钱万贯的管家偷偷往沙盘倒磁石粉，被阿瞒的盲杖"笃"地敲中手腕。"东北角算筹总往一起凑，"阿瞒的导盲犬对着沙盘狂吠，"定是藏了磁石！"霍去病从管家袖中抖出块刻着"乾坤大挪移"的磁石："用这玩意儿让算筹自己挪位置，倒省了拨算盘的功夫。"
刘妧用算筹拨散磁石粉，沙盘里的算筹突然齐刷刷指向西北角："瞧，钱家在渭桥的五个码头都没报税。"钱万贯跺脚大喊："那是租的！"张小七却举起根算筹："去年算学队测过码头桩基，这五个码头用的琅琊台石料，够建半座未央宫，怎会是租的？"
亥时的算学工坊，刘妧与霍去病围坐青铜算盘旁。算筹排出的贝叶斯网络模型前，放着桑弘羊的《平准书》残卷。"按商船吃水算营收，"刘妧拨弄算筹，突然停在"笼盐铁以均贫富"的残句上，"桑公当年怕是早料到，商贾会拿算盘当刀使。"霍去病往灯盏里添了勺油，灯芯爆出灯花："去年在河西，见过胡商用驼铃响数记货量——铃声越密，货越多，倒跟咱们的吃水线核算法一个道理。"
他突然用算筹敲了敲模型："若把算缗令编成筹算程序，像浑天仪那样自动核税...你瞧这承重拱结构，能不能改成算珠联动装置？"刘妧眼睛一亮，抓起算筹在沙盘上划出弧线："就像算学馆的'机巧算缗盘'！把吃水线、货重、商路都编成筹码..."两人的算筹在沙盘上交错，青铜算盘的珠子与他护腕的钱串饰件同时反光，映得工坊西壁都是细碎的光。
子时的急报送来时，刘妧正在刻区块链存证器。霍去病替她吹去铜屑，指尖擦过她虎口的薄茧："陛下准了算学算缗法。"密旨竹简还带着驿马的汗味，陈咸从袖中抖出锭黄金，金锭底部刻着"市平十两"，实则只有八两重："钱万贯用这砝码买通市吏三十年了。"刘妧将金锭凑近灯烛，熔金的味道与钱府库房的檀香味奇妙地重合："他那二十箱匈奴琥珀，该按贡品补税——够买三百艘新商船。"
卯时的市署前，王二颤抖着将草鞋铺账本录入青铜存证器："俺每月进草三百斤，卖鞋六十双...每双赚五钱..."存证器"咔嗒"一声吐出税单，墨迹未干的纸页上写着"三百钱整"。钱万贯缩在人群后，手中的《商道》"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夹着的算学队《税务手册》，"商船吃水线核算法"那页被朱砂画满了圈。
刘妧弯腰拾起手册，指尖拂过某页的折痕："钱翁也在学算学？"钱万贯猛地抢过手册，纸页间掉出张羊皮图，正是算学队绘制的渭桥码头税基分布图，每个码头旁都用小字记着"可藏货百斛"。霍去病按住他发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您这手册，比市署的官本还多三页私注。"
晨雾中的西市，张小七正教市吏用算筹核税："商船吃水线深一寸，核税加五百钱——看好了，这是算学队测的标准水痕。"阿瞒的导盲犬突然狂吠，前爪刨出个陶罐，里面全是钱府改账的密器，器身刻的"阴阳账本"西字被算学队的凿子凿得模糊不清。刘妧望着远处钱府方向腾起的浓烟，低声道："他们在烧走私账。"霍去病按上她握令箭的手，两人指尖同时触到令箭尾部的税钱纹章——那纹样与他护腕的饰件严丝合缝，仿佛用同一把刻刀凿出来的。
市署的铜钟敲过卯时，王二背着新打的草鞋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声音洪亮得穿透晨雾："公主，俺给您新打了双履，鞋尖绣着算筹纹！等商税公平了，俺要给算学队每人编双防滑草鞋！"刘妧笑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霍去病正替她拢好披风，指尖触到她鬓角的露水时微微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