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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蜀郡的冬雪刚停,成都驿站的屋檐下就滴着冰水。刘妧掀起驿站的厚门帘,一股混合着马粪、汗水和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三十几辆商队马车歪歪扭扭地停在院子里,车板上覆着破毡,露出里面冻坏的菜筐,只有零星几筐还盖着完整的棉絮。

商队首领王镖头裹着件打满补丁的羊皮袄,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浸了血的册子。他的眉毛上结着冰碴,说话时嘴唇首打颤:"公主...您看看吧,这是第三批了,三十车菜,就剩这七车能看..."

霍去病蹲下身,拾起一块断裂的青铜护符,护符上刻着模糊的饕餮纹,中间一道裂痕首通边缘。"这是郡兵的铁卫符?"他问,指尖拂过裂痕,发现断口处有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利器硬生生劈开的。

"是...可鹰眼那厮的弩箭,跟长了眼睛似的,"王镖头抹了把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冰水,"不光护符,连我们的皮甲都跟纸糊的似的..."

刘妧接过那本《丝路盗情录》,纸页间夹着几枚断箭,箭头淬着暗黑色的毒。她抬起头,看向霍去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别慌,"霍去病伸手扶起王镖头,"公主自有办法。"他说话时,顺手将自己腰间的暖手炉递给刘妧,"拿着,手都冻红了。"

刘妧接过暖手炉,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看着霍去病,他的睫毛上也沾着雪花,却顾不上拂去。"用百炼钢,"她忽然开口,"再混上炭化稻壳的粉末,重新锻造护符。"

霍去病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把炭壳的韧性融进钢里?"

"嗯,"刘妧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小包炭化稻壳粉末,"算学队试过,这样打出来的钢,又硬又不容易裂。"

未时初刻,茶马古道的鬼哭峡口,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西域盗匪头目鹰眼戴着一只水晶眼罩,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百余名马贼,个个背着改良过的连环弩。

"听说来了个会算学的公主?"鹰眼的声音透过水晶眼罩传来,带着一丝嘲弄,"某家这只眼,可看得穿天下护符!"

刘妧勒住马缰,身后的算学队成员们立刻摆出阵型。霍去病策马站到她身侧,手按在剑柄上,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鹰眼。

"护符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挡的。"刘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鹰眼耳中,"巴图,把东西拿出来。"

巴图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一个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细密的算筹纹路。他将铃铛放在地上,铃铛底部立刻弹出三个支脚,稳稳地立在雪地里,顶部的指针缓缓转动,最终指向东方。

"这是算学定位铃,"刘妧解释道,"每十里埋一个,商队跟着铃音走,错不了路。"

鹰眼冷哼一声,示意副手毒龙上前。毒龙策马冲出,却不料马蹄刚落地,就听见"咔嚓"一声,马掌被地面凸起的石钉刺破,疼得骏马人立而起,将毒龙甩了下来。

申时三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只见当地部族首领阿力普带着二十名骑手赶来,每个人的马鞍上都挂着用风车部件改制的风铃,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公主!"阿力普翻身下马,跑到刘妧面前,"听说您要过这鬼哭峡,我部族愿为您开道!"他身后的骑手们纷纷举起马刀,刀鞘上刻着用算学齿轮组成的花纹。

刘妧下马,亲手将一枚新锻造的护符递给阿力普:"此符用百炼钢混炭壳粉末打成,可挡三箭。"

阿力普接过护符,入手沉甸甸的,却又不像纯钢那样冰冷。"多谢公主!"他将护符系在胸前,翻身上马,"弟兄们,跟我来,在峡口布上风轮阵!"

酉时初刻,护符防弹实验开始了。刘妧让人在峡口立起两块靶子,一块是传统的铁卫符,另一块是算学护符。鹰眼亲自操弩,第一箭射向铁卫符,只听"噗"的一声,铁卫符应声而穿。

第二箭射向算学护符,却只听见"当"的一声脆响,护符上留下一道白印,箭头竟被硬生生崩断了。

王镖头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护符上的白印:"我的天...这玩意儿是铁打的?"

张小七拿着一个自制的冲击力测试仪,大声报数:"算学护符,抗冲击值八千钧!铁卫符,两千!"

鹰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摘下水晶眼罩,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算学护符。

亥时初刻,算学队在峡口两侧的山崖上悬挂起青铜蜂鸣器。刘妧亲自调试,风吹过蜂鸣器,发出一种奇特的音调,听着像是算学馆里教鞭敲击木板的声音。

"这声音...马好像有点怕?"阿力普的女儿古丽牵着马,发现自家的马不停地刨着蹄子,显得有些不安。

"对,"刘妧点头,"盗匪的马没听过这种声音,会害怕。"

霍去病站在她身后,替她挡住山风:"夜深了,先回驿站吧,这里有我盯着。"

刘妧回头看他,月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你也小心,"她轻声说,"鹰眼不会善罢甘休的。"

霍去病点点头,看着她在侍从的搀扶下离开,才转过身,继续盯着峡口的方向。

子时三刻,果然有几个黑影摸向蜂鸣器,想把它们毁掉。霍去病一声令下,算学队的人立刻射出响箭,同时蜂鸣器发出的声音陡然变大,那些黑影惨叫着抱头鼠窜,像是被无数算筹塞进了耳朵里。

卯时初刻,第一支佩戴算学护符的商队准备启程了。刘妧将一个刻着"商路维新"的青铜铃铛系在头驼的脖子上,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谷里传得很远。

王镖头摸着胸前的护符,感觉护符内侧微微发热,像是有生命一样。"公主,这护符...好像会喘气?"

刘妧笑了笑:"那是因为护符的纹路跟你的心跳合上了。"

霍去病牵着自己的马走过来,马鞍上挂着两个暖水袋:"路上冷,带上吧。"

刘妧接过暖水袋,触手温热。"你呢?"

"我有这个,"霍去病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护符,"比暖水袋管用。"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晨雾中,商队缓缓前行,算学定位铃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阿力普的部族骑手们散布在商队周围,风车风铃的声音与算学铃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

刘妧和霍去病并辔而行,看着商队逐渐消失在晨雾中。

"鹰眼的巢穴在焉支山,"霍去病忽然说,"那里有片大草场,适合养马。"

刘妧点头:"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马政司的选址。听说那里的马种退化得厉害。"

霍去病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你啊,总是想得多。"

刘妧笑了笑,没说话。两人默默地骑着马,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远处,算学护符的铃铛声还在继续,像是在为他们奏响前进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