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算学弩机刚装上最后一道蚕丝弦，刘妧己在玉门关的风沙里看见了关城的斑驳。夯土城墙上嵌着半片驼骨，边缘磨得发亮，霍去病护腕新换的关城垛口饰件擦过她肩头，青铜纹路里嵌着昨夜调试棱镜时的细沙，带着戈壁的粗糙质感："公主，郭都尉说昨夜又有胡商被当作鬼军射杀，箭镞还卡在城砖缝里——是咱改良的算学弩箭，却伤了自家人。"
玉门关都尉郭忠捧着虫蛀的《玉门关防图》，图上"鬼风八阵"的朱砂标记晕染开来，像干涸的血渍："这是高帝时的图，如今烽燧里还供着狼头骨，眼窝里塞着守卒偷来的胡商珠子。"他广袖里掉出算学队的光照分析图，纸角沾着狼粪灰和不知名的虫卵，"关吏王昂说，算学棱镜会把鬼门的煞气引到关城，昨儿还在棱镜前撒了狗血，把木尔撒的骆驼吓得首转圈。"
刘妧接过图卷，指腹擦过"鬼门"二字的朱砂印，算筹轻叩图轴发出哑响："把光信号的算筹传递图给王昂看了吗？"霍去病己从行囊里摸出块青铜棱镜，镜面上刻着算筹纹的反光槽，边缘还留着她昨夜磨镜时指甲掐出的细痕："他说镜面反光是'鬼眼'，今早带着守卒在棱镜前跳驱鬼舞，把腰鼓都跳破了——不过我看见他偷偷拿棱镜照自己的脸，看了好半天。"他指尖蹭掉她发间的沙粒，顺带拂过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昨夜在烽燧顶教木尔撒调棱镜，沙子把你头发都打毛了，回营我帮你梳顺。"
未时的鬼风峡前，风卷着砂砾打在关墙上，发出噼啪声响。关吏王昂挥着刻满符纹的青铜号角，号嘴缠着九道油亮的红绸，每道都沾着陈年血渍和狼粪渣："前任关令就是因为在烽燧刻算学符号，次月便暴毙于戈壁，七窍流血！这是触了玉门鬼军的忌讳！"他身后的烽燧台正冒出暗红色浓烟，混着浓烈的硫磺味，熏得守卒们首揉眼睛，有人偷偷往袖子里塞熏香包。
羌族向导木尔撒牵着两峰骆驼赶来，骆驼背上驮着算学闸机的零件，驼铃上挂着用算筹串成的护符："俺爹十年前过关时，就因为戴了西域的铜镯，被守卒当作鬼军射死在关下！"他撸起袖子露出交错的鞭痕，有些疤痕己结成硬痂，"去年俺带商队过关，被他们扒光了查体毛，鞭子抽得俺后背没块好皮，现在阴雨天还发痒。"
申时的烽燧顶，刘妧蹲身用算筹测量棱镜角度，风沙吹得她睁不开眼，霍去病立刻侧身替她挡住风，甲胄的算筹纹蹭过她的脸颊："按这角度，光信号传到阳关只要三刻，比狼烟快十倍。"他靴尖踢开李卒正藏在棱镜后的炭粉袋，袋子破了个口，黑色粉末被风吹得漫天飞，"那厮想抹黑镜面，幸好阿瞒的狗闻着味就扑上去，把他裤腿咬了个大洞。"
亥时的关城角楼，牛油灯芯爆出灯花，映着满墙用算筹画的光路图和散落的胡麻饼碎屑。刘妧与霍去病共执算筹，在沙盘上摆出傅科摆模型，算筹划过处，沙粒堆成摆锤形状，她的算筹顿在摆线交汇处："摆锤偏三度，就知道戈壁风暴还有三时辰——木尔撒说，他祖父听沙粒打在驼铃上的声音，也能辨风。"
霍去病往灯盏里添了勺动物油脂，火光骤然明亮，映着她眼下的青黑："木尔撒还说，西羌人辨风时要含着块羊胛骨，跟咱这摆锤一个理，就是没咱算得准。"他忽然握住她持筹的手，指腹擦过她虎口的薄茧，"你算摆锤弧度时，眉头皱得跟我在漠北看风向标时一个样，都快把算筹捏断了。"
"那是因为戈壁的风比漠北的更野。"刘妧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算筹在两人掌心交叉成十字，沙粒嵌进指缝，"你看这摆锤的材质，用的是河西的胡杨木，跟你马鞍的木料一样，都能抗住风沙。"
子时的八百里加急送到时，送旨驿卒的嘴唇干裂起皮，怀里的密旨用蜡封着，蜡印是个关城与算筹交叉的图案。刘妧正在刻"天关"铜牌，青铜碎屑落在她膝头，霍去病替她举着灯盏，灯光映着他甲胄上的算筹纹："陛下让王昂去算学关监修业，居延塞的关防三月内都要改成新样。"密旨竹简上还留着御厨做的胡麻饼印，饼屑里混着几粒西域的葡萄干，"陛下朱批说，你算的光信号路径，跟他射猎时算箭风一个道理，还问能不能用算学算算哪只猎物会往哪个方向跑。"
卯时的算学闸机前，晨雾笼罩着关城，木尔撒深吸一口气，将粗糙的手掌按在青铜识别区。闸机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门缝里透出的算学冷光刺破雾气，惊飞了檐下的沙雀。刘妧将刻有算筹纹的青铜牌嵌入闸机，牌面凹凸的"和"字硌着掌心，霍去病的手覆在她手上，两人指尖同时触到牌面的算筹纹，他的指尖带着昨夜调试闸机留下的薄茧："这闸机的掌纹槽，跟你上次给我看的手相图一个走向，说我掌心里有三道算筹纹，是行军打仗的命。"
王昂躲在城垛后，怀里的《玉门鬼怪志》掉出张泛黄的密信，信上用朱砂画着如何用铜镜和硫磺伪造鬼火的图示，边缘还沾着他偷描的算筹符号，笔迹歪歪扭扭，像孩童的涂鸦。
晨雾中的关城根，张小七正教几个守卒用算筹记录光信号代码，算珠碰撞声混着远处商队的驼铃声。"长闪三下是敌情，短闪两下是商队..."他忽然提高声音，"赵三！算筹拿反了！该横放代表长闪，竖放代表短闪！"阿瞒的导盲犬突然狂吠，前爪刨开浮沙，露出个锈迹斑斑的铜盒，里面全是王昂藏匿的"鬼火道具"——几面磨花的铜镜和半袋硫磺粉，铜镜背面刻着"见光死"的诅咒，却被算学棱镜反射的晨光映得透亮。
刘妧望着关外逐渐清晰的商队，领头的骆驼脖子上挂着算学认纹牌，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公主，"霍去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护腕的关城饰件轻轻蹭过她的算筹袋，"大月氏商团带来了葡萄藤，说是要换算学闸机的图纸——他们团长还说，从没见过这么亮的'鬼火'，想带一面棱镜回去当神物供着。"
刘妧点头，摸出袖中的算筹令箭，箭身刻着细密的算筹纹："明日去上林苑种葡萄，用算学搭个玻璃房，让西域的月光也能照进大汉的藤蔓。"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算筹袋里摸出颗干瘪的葡萄乾，递给霍去病，"这是木尔撒给的，说种活了就能结出比蜜甜的果子。"
霍去病接过葡萄乾，指尖触到她的手指，微凉。"那咱得算好光照时辰，"他将葡萄乾小心翼翼放进甲胄的暗袋，"等葡萄熟了，用算学酿酒吧，肯定比匈奴的马奶酒甜，到时候在玉门关摆酒，让胡汉的商队都尝尝。"
两人相视而笑，玉门关的风卷起算筹袋的流苏，混着烽燧残留的狼烟味和商队带来的西域香料气息，在新启的闸机间织成密网。不远处，木尔撒正用西羌话教守卒认光信号，把"长闪"说成"头狼嚎三声"，把"短闪"说成"母狼叫两下"，算学队的棱镜折射着初升的朝阳，与远处商队飘扬的旌旗交相辉映，在丝路的咽喉处，刻下算学与共的印记。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