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郡署的铜漏滴答至卯时三刻,小公主己裹着狐裘站在工坊基址前,靴底碾过隔夜的残雪,发出"咔嚓"轻响。她袖中藏着系统兑换的温感罗盘,指针正稳稳指向正南——那里曾是王仲私牢的地牢入口,昨夜她让工匠用糯米浆混着石灰重新夯土,地面至今还透着股子硫磺味。
"公主当心脚下。"霍去病递来牛皮手套,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改良器械留下的。少年甲胄外披着件粗布罩衣,罩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构树皮,正是昨夜他们在烛光下研究纤维结构的样品。
"昨夜挖到的秦钱呢?"她压低声音问。霍去病从怀里掏出个漆盒,十二枚半两钱在晨光中泛着青锈,果然摆成"女"字居中、"织""男""耕"环绕的形状。这是他凌晨时分亲手摆的,为的是坐实"祥瑞之说"。"张巫祝己备好祭文。"他说着,看工匠们陆续到场,其中几个曾是王仲的庄客,眼下却穿着郡署发的新襦衣。
巳时初刻,破土仪式开始。小公主手持青铜锸,锸头刻着她亲自设计的齿轮纹样,在阳光下划出道弧光。当锸尖插入冻土的瞬间,预先埋好的朱砂从土中渗出,在雪地上染出"天工开物"西字。围观百姓惊呼着跪拜,老匠师张翁却拄着拐杖哼了声:"分明是人为,算什么祥瑞!"
"张翁可曾见过自动舂米的水碓?"小公主转身时,狐裘上的白鼬毛随动作轻颤,"此工坊便如放大十倍的水碓,用白渠水驱动轮轴,省却百人劳力。"她解开罩衣,露出内衬上用银线绣的水力传动图,"《考工记》云'水属阴,轮属阳,阴阳相济而成器',张翁岂会不知?"
张翁的拐杖在冻土上敲出坑洼:"即便如此,用齿轮传动树皮浆,成何体统!"他从腰间解下鲁班锁,"若能解开此锁第三层,张某人便信你懂巧术!"霍去病闻言踏前半步,却被小公主抬手拦住。她接过锁具,指尖在榫卯间轻拨,系统界面同步浮现三维解构图,三息之后,锁芯"咔嗒"弹出。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张翁瞪大了眼睛,忽然从怀里掏出卷泛黄的《鲁班经》:"此锁乃我祖上传下,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小公主将锁具还给他,故意让袖口露出的护腕闪过微光——那是霍去病用匈奴战刀熔铸的,上面刻着他新学的隶书"巧"字。"我乃大汉公主,"她的声音清亮如钟,"承天景命,开物利民。"
未时三刻,水力舂捣机试运行。巨大的木轮在渠水中转动,带动八具石杵此起彼落,撞在石臼中的树皮浆上,溅起细碎的白色泡沫。张翁忽然指着轮轴连接处:"那里!齿轮咬合太紧,必生异响!"小公主摸出袖中的纤维显微镜,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张翁请看,此处涂的是鱼胶混松香,既能减震,又防虫蛀。"
老匠师凑上前,镜片里的齿轮纹路清晰可见,胶合剂中甚至能看到细小的麻纤维。他忽然想起方才破土时挖到的秦钱,想起小公主内衬上的传动图,忽然扑通跪下:"老朽愚钝,愿随公主造此神物!"小公主忙扶起他,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能量币+2500,来自手工业权威认可。"
申时初刻,平阳学宫的长廊里飘着墨香。小公主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手中举着块尚未晾干的纸浆板:"诸位看这纤维,若顺着水流方向抄取,便成光滑的一面;若逆之,则粗糙可糊墙。"台下的乡绅中,有个穿蜀锦袍的中年人忽然提问:"听闻西域有羊皮纸,与此物相比如何?"
"羊皮纸需剥取兽皮,"小公主示意紫萸展示用破布制成的纸样,"我这纸用树皮、破布、渔网便可制成,成本不及羊皮纸十分之一。"她忽然瞥见人群后排有个戴毡帽的男子,帽檐压得极低,袖口露出半截胡人马靴——那是匈奴细作的常见打扮。
"这位郎君可是匈奴使节?"她忽然开口,全场目光顿时聚焦到毡帽男子身上。男子惊惶抬头,霍去病己从柱后闪出,长剑抵住他咽喉:"身上可有密信?"男子挣扎间,怀中掉出片苜蓿叶——正是河西走廊的特有品种。
酉时末刻,羽林卫押着细作退下。小公主望着案头的苜蓿叶,想起刘彻密信里说的"浑邪王部缺粮",忽然转头对霍去病道:"阿霍,明带二十骑去河西,就说...我要你查探那里的水源与草场。"少年单膝跪地,护腕上的"骠骑"二字蹭到她裙角:"卑职此去,定将河西地形刻在心里。"
暮色漫进郡署时,小公主将激光笔塞进霍去病掌心:"遇山开道,遇水搭桥,这光能照十里远。"她又解下腰间的青铜罗盘吊坠,"内置司南,可辨南北。"霍去病低头,见吊坠背面刻着小篆"长安"二字,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在猎场,她将玉护腕套在他腕上的模样。
"公主保重。"他轻声道,手指抚过吊坠边缘,那里刻着极小的齿轮纹路,"卑职定会活着回来,看工坊出纸。"小公主点头,系统界面弹出"速食军粮"图纸,她指尖轻点,消耗3000能量币兑换:"让后厨做些炒面,用动物油脂密封,可保十日不坏。"
亥时三刻,霍去病的骑队悄然出城。小公主站在城楼上,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苜蓿花海中,忽然想起系统曾说"河西之战的关键在情报"。她摸出袖中的纸鸢图纸,嘴角微扬——待工坊量产纸张,这会飞的"祥瑞",怕是要成为大汉骑兵的眼睛了。
回到郡署,案头摆着张翁连夜赶制的改良抄纸帘。小公主摸着竹帘上细密的纹路,忽然听见远处白渠传来水力舂捣机的轰鸣,像极了长安太液池的潮汐声。她知道,当霍去病在河西戈壁上展开激光测绘时,平阳郡的纸浆正在石臼中慢慢成型,而那些被碾碎的树皮纤维,终将化作比刀枪更锋利的武器,改写这个时代的书写方式。
"娘娘,"紫萸端来热粥,"张翁说,第一炉纸浆己沤好,明日可试抄。"小公主点头,目光落在墙上的《平阳郡舆图》上,河西走廊的位置被她用红绳标出,绳头系着霍去病送的狼髀石。她忽然轻笑出声,拿起毛笔,在新制的纸样上写下"河西"二字,墨痕未干,却己在纤维中晕开片淡金——像极了她掌心的胎记,又像极了大漠落日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