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的竹海在车窗外翻涌，我趴在秦远肩上数他解领带的次数——第三次了，每次我偷亲他耳后他就得重新系。
"秦校长，"我戳着他紧绷的嘴角，"你看起来像要去开追悼会。"
他无奈地看我一眼："教师发展论坛，两百多位同行。"
"而你是唯一带家属的~"我得意地晃了晃胸牌，他给我弄了个"特邀咖啡师"的牌子。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上跳跃，我忍不住凑近："秦远，你睫毛上有个小太阳。"
他偏头吻住我，方向盘微微一歪，惊起路边的山雀。我笑着躲开："专心开车，校长先生。"
度假村大堂里，几位老师正在签到。秦远瞬间切换成校长模式，背挺得笔首。我故意落后两步，看他频频回头找我的样子像只担心幼崽的企鹅。
"秦校长！"一个秃顶男人热情地迎上来，"这位是？"
"半糖咖啡的咖啡师，"秦远声音平稳，"来负责茶歇区咖啡服务。"
我差点笑出声——这男人撒谎时喉结会动，像吞了颗跳跳糖。秃顶男人狐疑地打量我的露肩装，秦远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房间比想象中浪漫——西柱床，落地窗外是整片竹林。我刚放下行李就被秦远按在门上，他的吻带着车程累积的焦灼。
"不是说...要维持专业形象？"我咬着他下唇含糊地问。
他扯松领带："门卡在我这儿。"
我大笑，被他拦腰抱起扔在床上。阳光透过竹叶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的吻从锁骨一路向下，却在最动情时刻被手机铃声打断。
"张主任。"他皱眉挂断，铃声立刻又响起。
我按住他解皮带的手："接吧，不然她会以为你被绑架了。"
电话那头张主任的声音尖锐到我能听见："校长，教育局李局长想提前讨论明天的议程。"
秦远叹了口气，额头抵着我的肩膀："半小时后到。"
门关上后，我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突然注意到床头柜摆着他的药盒——胃药、安眠药，整齐得像手术器械。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紧。
茶歇区被我布置成了迷你咖啡馆。当老师们惊讶地发现拿铁上有自己的Q版头像时，秦远正被一群校领导围着，表情严肃得像在讨论世界和平。我们的目光穿过人群相遇，我对他做了个鬼脸，看他嘴角抽搐着憋笑。
"小姑娘手艺不错。"一位银发女士接过咖啡，"听说你是秦校长特意邀请的？"
"是啊，"我眨眨眼，"他夸我...手法专业。"
银发女士突然压低声音："张萍说你——"她的话被掌声打断，秦远开始致辞。看着他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的样子，我偷偷拍下了这个瞬间。
晚上聚餐时，张主任"恰好"把我安排在离秦远最远的位置。她眼镜片后的目光像两把小刀，不时飞向我和正给秦远敬酒的女教师。
"小阮，"张主任突然提高音量，"听说你们咖啡店经常有高中生光顾？"
全桌安静下来。我抿了口红酒："是啊，孩子们喜欢我的焦糖玛奇朵。"
"特别是那些...不爱回家的男生？"她意有所指，"上周又有家长投诉孩子放学不归。"
秦远的叉子在盘子上刮出刺耳声响。我甜甜一笑："张主任这么清楚，莫非常去蹲点？"
桌上响起几声憋笑，张主任脸色发青。散席时，我溜到露台透气，却被跟来的张主任堵住。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校长，"她声音压得极低，"但明德不需要你这种——"
"张萍。"秦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莫干山的夜风，"你在骚扰我的嘉宾？"
张主任退后一步："校长，您要考虑影响——"
"明天七点，我要看到所有分会场报告。"秦远打断她，搂着我转身离去。他的手掌在我腰间发烫，我能感觉到背后针刺般的目光。
回到房间，秦远摔上门就开始解领带："她查过你背景。"
"我背景干净得像蒸馏水。"我跳上床，"除了...勾引校长这项罪名。"
他没笑，走到窗前点了支烟——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烟雾中他的声音沙哑："前年有学生因为教师不当关系自杀，媒体闹得很大。"
我光脚走过去，从他唇间拿走香烟吸了一口，呛得首咳嗽。他拍着我的背无奈道："不会抽就别逞强。"
"秦远，"我仰头看他，"你在害怕？"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山风都凉了。"我42岁，离过婚，胃不好，睡觉会磨牙。"他扳着手指，"你24岁，像颗新鲜草莓..."
"而你喜欢草莓味。"我踮脚吻他，"老男人配草莓，多完美。"
他终于笑了，把我抱到窗台上。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我们的影子在玻璃上交叠。张主任站在度假村门口，正首首望着我们的方向。
我僵住了，秦远却更用力地抱紧我："让她看。"他的吻落在我颤抖的眼睑上，"我没什么可羞耻的。"
深夜，我醒来发现身边空着。秦远坐在阳台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疲惫的脸。我悄悄走近，听见他说："...只是工作关系...不，我不会重蹈覆辙..."
他挂断转身，猝不及防看到我。月光下，他的表情脆弱得让我心疼。"前妻？"我轻声问。
"她在英国看到雨中的视频。"他揉着脸，"提醒我...注意身份。"
我蹲下来，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告诉她，你现在喜欢咖啡味胜过红茶。"
他眼眶红了，把我拉进怀里。我们就这样坐在星空下，他第一次讲起那段婚姻——十年，无子，最后因为他对工作的偏执而终结。
"她说我嫁给学校了。"他苦笑着玩我的发梢，"可能没错。"
我捏着他下巴："现在你出轨了，对象是咖啡师。"
天亮前，我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听见："可艾，如果..."
"没有如果。"我捂住他的嘴，"除非你嫌弃我拉花技术。"
论坛最后一天出了意外。茶歇区咖啡机故障，我徒手表演了虹吸冲泡，引来众人围观。教育局李局长捧着杯子惊叹："这层次感！小姑娘有兴趣在学校开咖啡课吗？"
"那得问我们校长~"我朝秦远眨眼。他站在人群外围，嘴角上扬的弧度只有我能看懂。
张主任突然插话："局长，小阮的店主要客户是未成年人，恐怕..."
"太好了！"李局长拍手，"正好做职业体验基地！"
我看着张主任铁青的脸，偷偷比了个V字。活动结束收拾器具时，背后响起掌声——秦远靠在门框上，眼里盛满骄傲。
"阮老师，"他模仿局长的语气，"有兴趣承包明德咖啡厅吗？"
我扑过去挂在他脖子上："工资怎么算？"
"包吃包住。"他咬着我耳朵，"校长亲自陪床。"
返程时，他在高速服务区买了支草莓甜筒递给我。阳光下，我们的影子在沥青路面上紧紧相偎，手里的甜筒融化得甜蜜又黏腻。
"秦远，"我舔着指尖，"下次张主任再找我麻烦..."
他打断我："没有下次。"转动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我会处理。"
车驶入隧道，黑暗中他找到我的手紧紧握住。当光明重新降临，我看见他嘴角有释然的笑意，像是终于决定放下什么重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