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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拔针撼斗

青玉简上的银针嗡鸣震颤,李坤的指尖悬在奎宿针尾,冷汗顺着腕骨滑落。他记得五岁那年的针尖刺入眉心时,祖父哼着《货郎调》,而自己哭嚎的声音被窗外雷雨吞没——如今才知,那日的雨是奎木狼星坠落的泪。

",你就能拿回‘喜’。"

镜中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昆仑雪更冷。她的银发间缠着冰晶锁链,腕间那道水晶疤痕己蔓延至脖颈,像是一道未愈的天罚。李坤回头,看见她指尖凝着霜刃,刃尖却对准自己的心口——那里插着半截断针,针尾缀着星芒。

"但若奎宿归位,对应的星官会从九天坠落。"她盯着玉简上越来越亮的奎宿星图,"当年你祖父拔了角宿针,第二天洛阳就塌了半座城。"

李坤的指腹擦过针尾。刹那间,玉简上的星图活了过来,二十八宿轮转如磨盘,碾得他眼底渗血。恍惚中看见祖父跪在司命殿前,手中银针挑着一缕金红光晕——不是从李坤眉心取出的"喜",而是从某个襁褓婴儿囟门抽出的生魂。婴儿胸口插着奎宿针,针尾连着的星轨首通九天。

"原来…不是我的情丝。"

他猛地攥住奎宿针。针尖脱离玉简的刹那,整座昆仑巅剧烈震颤。冰阶崩裂处涌出赤红岩浆,在空中凝成奎木狼星官的模样——兽首人身的星官怒吼着下坠,手中巨斧劈开云层,斧刃正对李坤天灵盖。

镜中少女的霜刃抢先一步刺入星官眉心。冰晶顺着星官躯干蔓延,将其冻成赤红雕像。而她腕间的水晶疤痕也因此炸裂,碎冰溅在李坤脸上,每一片都映着陌生的记忆:

——司命殿的青铜簿上,祖父的名字连着三百条血线,线头都扎在婴儿心口。

——西王母的翡翠指套捏着一枚银针,针尖挑着"李坤"二字的命格。

——最深处的水晶棺里,躺着与少女一模一样的神女,心口插着整部星谱。

"现在懂了?"少女的银发正在褪色,"你祖父偷的不是魂丝,是司命权柄。"她咳出冰蓝色的血,"拔一根针,就有一个星官替你去死…"

奎宿雕像突然龟裂。星官残魂化作火雨倾泻而下,每一滴都砸出丈深坑洞。李坤怀中的青铜秤自行飞出,秤盘接住一滴火雨,竟浮现出祖父临终景象:老人撕开自己的胸膛,将心脏按在秤盘上,嘶吼着"够不够换我孙儿一世喜乐?"

火雨停歇时,玉简上的奎宿针孔渗出金红雾气,缓缓流向李坤眉心。他忽然尝到五岁那年偷吃的蜜饯滋味,听见早己遗忘的母亲摇篮曲,甚至嗅到药圃里三七花的清香——被夺走的"喜",正在归来。

而镜中少女的身影却淡了几分。她低头看着心口越插越深的断针,轻笑如碎冰相击:"下一针…该拔角宿了吧?"

偷天针换儿时喜,

星坠魂销泪作霖。

谁料司命心口刃,

原是痴人剜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