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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行动

荀翊让滕管事安排人去查蓝泗崖和周账房情况,自己则首接去了老侯爷的酕醄斋。

赵荑陪着几个孩子讲故事,虽然表面看着没有任何异样,可孩子感觉敏锐,都察觉了赵荑的心不在焉。好在荀翊很快回来,孩子们懂事地告退,把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如何?”孩子们一出门,赵荑就迫不及待地看向荀翊。

荀翊面色有些古怪,沉吟下,开口道:“祖父让我不必管蓝泗崖的顾顿,还说周账房那里也不必担心,他己经安置妥当!”

“祖父,祖父——”赵荑看着荀翊,柳叶眼里闪过疑惑。老侯爷料到案子被摆上明面后,杨奡会有今日反应么?

荀翊夫妻这边为老侯爷的先见之明诧异不己,老管家那边也正与老侯爷对坐谈论此事。

“侯爷真的不与五爷交代清楚么?”老管家语气里满是不赞成。

“不必了!”老侯爷不为所动,眼波只停留在手中绣品上。他用雪白帕子擦拭装裱的边框,明明一尘不染,可他依旧一下一下擦着,极是执着。

“侯爷一辈子都这样!”老管家叹气,无奈又无助。他这个主子啊,只要认准一件事,一条路走到黑,从来不听旁人的话;说深情吧,其实冷酷得很;可说冷酷吧,偏又对认准的人一片赤诚。

“你啊,又叹气作甚!”老侯爷盯着绣品上的小羊,思绪完全不在出口的话语上。绣品里,小羊正回望大羊,眼神痴迷。

“奴才知道劝不得侯爷,可侯爷总要让五爷知道您的良苦用心才好!”老管家语重心长。

“知道又如何!我还要他感恩戴德么?”老侯爷语气淡淡。“当年我只对老大,只对听竹的孩儿好,可后来如何了?还不是都怪我!早就寒心了啊!我就不是个有子孙缘的!”

“侯爷不能这样想,五爷是个好的!”老管家痛心地看着老侯爷擦拭绣品的枯瘦的手。

“我知道翊哥儿是个好的!”老侯爷终于停了手上动作,可依旧只盯住绣品,眼波未动。“只这么多年了,我为他做过什么?老大打压他,我默许了;老二、老三算计,甚至意图戕害他,我袖手旁观了!换做你是他,会对我这个祖父不生怨么?”

”五爷,五爷不会怨侯爷的。”老管家意图劝慰,可语气里的涩意遮掩不住。

“看,你都不能说服自己!”老侯爷轻笑出声,侧头看向老管家。“翊哥儿尊重我这个老家伙,不过因我是他的祖父,因他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罢了!”

“侯爷也是怕对家里哪个好,招了杨奡的眼!”老管家语气干巴巴地说。

“你个老货!还真啥事儿都给我寻理由!”老侯爷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杨奡是说过我看重哪个,哪个就别想好过的话!可那不是我对他们漠视的理由!杨奡不可能时时盯着侯府,我如果想对哪个好,暗地里有的是机会,哪里会是如今样子!”

老管家望着老侯爷,不知道该怎样接口。

“我是被老大寒了心啊!”老侯爷轻叹,又低头去看手里绣品。

“老二也就罢了,终归不是我的孩子;老三自小就是个欺软怕硬、拈轻怕重的;只老大稳重、又有心机。我把对珍果的亏欠,都用尽心力,弥补在里老大身上!我用心教养他,恨不得将世间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他,可最终如何?他怪我没有早早讲出他的出身,怪我不肯将他托上更高的官位,怪我不愿助他谋逆登高!终归都是我的错!”老侯爷嗤笑一声,可那笑里蕴着无限怅惘心痛。

“侯爷!”老管家看着这样的老主子,满脸疼惜。

“没什么!”老侯爷抬手摆了两下。“因着老大,我远了大房的几个孩子;孙辈里,我也不过怕周氏把孩子养废,在璋哥儿的事儿上伸过手!所以,对这些个孩子,我除了供些嚼用,与对外边街上的陌生人没什么分别!”

“侯爷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老管家眼里都是痛心疾首。

“哪里是妄自菲薄!我都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不能说,不能面对!”老侯爷抬头看着老管家,继续说道:“你跟了我一辈子,知道我素来是个心硬的!我不为了哪个,儿孙自有儿孙福,无需我操心!我来日无多,要他们感恩戴德作甚!指望他们对着我的牌位多哭几声么?”

老管家无言以对。活着都不在意的事儿,死后还能有在意的机会么?死了一了百了,活着还惦记着死后的事儿,莫不是个痴傻的!

“既然是我与杨奡的恩怨,何必留给孩子!以往投鼠忌器,如今既然事情己经揭开,自然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老侯爷声音凌厉沉沉,眼里肃杀满溢。

老管家看着这样的老侯爷,只觉喉头发紧,鼻子酸涩。这样的侯爷有多少年未见了?上辈子的侯爷又回来了啊!

“荀放!”老侯爷俯身将绣品倒扣在桌案上,扬声呼唤。

“侯爷吩咐!”荀放瞬间出现在门口。

“去唤杨塍来!”老侯爷言简意赅。

“是!”荀放躬身应下,退身而去。

老管家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老侯爷。明明是苍老松垂的面容,可他似乎又看到了昔日横刀立马、杀伐果决的喋血铁汉!

荀翊、赵荑很快知道老杨进了酕醄斋。两人猜测老侯爷会有所行动,但老侯爷明显不欲让他们知道并参与,两人也只能按下好奇和忐忑,静观其变。

第二日一早,荀翊、赵荑正与孩子们进朝食,晴儿匆匆进来。

“五奶奶,金穗姐姐差人来说,老太太不好了!”晴儿边福身施礼,边急急禀告。

“知道了!周妈妈先着手安排,清湄帮衬着,防着万一有什么,太过手忙脚乱!”赵荑放下手中筷箸,转向一旁伺候的周妈妈和清湄吩咐。她虽未明言,但两人都知道是备下丧仪之物。

“是!”周妈妈、清湄也不多言,齐齐应着,退下去安排。

“夫君!”赵荑看向同样放下筷箸的荀翊。

“这就走!”荀翊点头。

两人匆匆漱口、更衣,相携朝松福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