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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失踪

荀大老爷和周府的案子审结后,都水监的贪腐案也终于尘埃落定。

根据查实的都水监历任官吏贪墨情节严重程度,及返还贪墨银两数量,笞、杖、徒、流、死五刑均有施行,被波及的人员甚至囊括水部司、工部的部分官员、小吏。其中,被判斩刑、流刑的官吏占半数以上,这还是皇帝下令,能补齐贪墨银两者可酌情轻判的结果。受笞刑、杖刑、徒刑的人员数量更巨。至于被免职、降职、罚俸等惩治处罚的官员己完全忽略不计。

荀嬛婆母黄夫人曾看中的都水丞齐家,齐大人虽退还部分贪墨银两,但与查实的贪腐数量相距甚远,故此被判斩首,而其家人被判徒刑两年。

黄夫人得了消息,拉着荀嬛备上厚礼,带上小女儿,特特登门拜谢赵荑,当然,话语隐晦,彼此明了得很。

不过,黄夫人如此郑重其事,反倒让赵荑不好意思起来。赵荑当初只觉关乎女子一辈子,自己知道背后隐情,不暗示下实在良心难安。赵荑还真没有意识到,于她不过举手之劳,于黄夫人而言,却是女儿的一辈子。

荀嬛本就与赵荑关系亲近,如今有了黄家小妹的事情,与赵荑的关系更加近了,连带着黄家小女儿也跟着与赵荑熟悉亲近起来。黄夫人见了,乐得合不拢嘴。

至于京里关于隆昌侯府的诸多流言,纷纷扰扰,真假难辨。若说黄夫人全不在意,也是不对,但她相信赵荑,相信捬义侯府,所以女儿、儿媳与赵荑亲近,她乐见其成!能有这样心思清正,又能力出众的嫂子护着,于家里女眷来说,只有好处!

都水监贪腐案后,太子威仪一时风头无两。

能在短短时日内,查明、审理,并最终审结宋纳、周参、荀西时、都水监众官员案件,莫说大平朝史无前例,就是历数前朝,也难有人望其项背。

工部、水部司、都水监如今空下若干位置,京城有心人早早己经活动开来。不过月余时间,皇帝陆续下旨,新的官吏先后到任。

新官上任,喜气洋洋;至于前任如何,哪里有人记得!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姻缘如此,世事亦如此!

随着空缺逐一补上,京城的喧嚣总算告一段落。

隆昌侯府虽然依旧受着流言困扰,但己经不再处于风头浪尖。侯府的日子渐渐有了往日沉静的模样。

“五爷、五奶奶,腾管事有事求见。”这日,荀翊正在书房看赵荑作画,清湄进来,福身回禀。

腾管事跟随护送财物的人进京,之后便留在京里,为赵荑管着两家新开的米行。

“让他进来吧!”赵荑放下画笔,吩咐清湄,又转向荀翊:“没到月底报账日子,这个时间来,恐是有急事儿!”

荀翊点头,没有说话。

腾管事很快进了门。虽然己是初冬,可他满头大汗,明显来得匆忙。

待他躬身施礼问安后,荀翊开口问道:“可是有急事儿?”

“是!奴才刚收到河道庄来信,急着拿给主子,讨个示下!”腾管事从袖里抽出两封信,向前一步,躬身双手捧到荀翊面前。

荀翊接过信,信纸满是油污,他微皱了下眉,展信阅读,随着目光下移,神情逐渐凝重。

“娘子看看!”荀翊很快读完第一封信,随手递给赵荑。

赵荑接过,一目十行读完,又读荀翊递来的第二封信。

“信经由驿站送来?”读过两封信,赵荑抬眼望向腾管事。

“是!经由驿站!”腾管事点头,“应是使了银钱,所以送信速度较平日快些。”

两封信都来自河道庄。

第一封是如今己任庄主的林水手书,说庄子里莫名有黑衣人出没,也接连有人失踪,都是青壮。他组织人严密防范,希望尽快查明;他派人去报官,可派出的人石沉大海般。他觉有人暗中盯着自己,恐也身遭不测,他不敢随意联络侗屏门暗桩,只能偷偷将信投到吴姑娘处,希望能将消息传出。

第二封是吴姑娘所写,说信是林水带人帮她修补院墙后,她在井边竹筐里发现的。应是林水借着打水清洗的机会,趁人不备留下的。

吴姑娘很是惊讶,还没想好怎么送信出庄,不想,第二日林水便失踪。庄子里立时人心惶惶。

吴姑娘虽跟李瀚学了些字,但写信尚有困难,因此信是李瀚代笔。按照信中所说,拿到林水的信,吴姑娘意识到事情严重,也愈发谨慎。她没敢寻任何借口离庄,恐引人注意。

入冬后,李瀚身子不好,每十日,县城医馆的王老大夫都会带着药童,来庄上给李瀚看诊。吴姑娘便托王老大夫把做好的绣活儿带去城里成衣行,还包了两块腊肉做谢礼。信被藏在挖空的腊肉里,虽裹了油纸,但还是免不了污损。

“暗中之人大抵觉得吴姑娘没什么威胁,也没敢杀了王老大夫,惹祸上身!”荀翊声音凉凉,没有过分情绪。定时去河道庄看诊的医者失踪,家人必定会报官,届时引了衙差上门,对方再想隐下庄里事情无异痴人说梦。

“也可能对方觉得抓的人差不多了,目的己经达到,没了隐瞒必要!”赵荑垂眸看着手中沾着油渍的信。难为吴姑娘想到这样的法子!

“有此可能!“荀翊同意赵荑猜测。目的达到,后续如何都不打紧。

“信没有经由侗屏门暗桩,应该没有问题。”赵荑抬头看向荀翊。

荀翊点头,神情凝重。

林水得过吩咐,若有机密事,可经由侗屏门暗桩寄信。如何联络侗屏门,庄上只有他知道。应是事出紧急,他察觉有人监视,没敢妄动。没得赵荑允许,他也不敢将联络方式告知吴姑娘,所以吴姑娘只能按照常规方式,将信从驿站邮寄。

“杨奡么?”荀翊声音低沉,话虽是疑问语气,可赵荑听出了几分笃定。能神不知鬼不觉抓了庄上青壮,还让林水摸不到踪迹,对方功夫自然不浅。

“老杨守在河道庄那么多年,杨奡不会不怀疑!”赵荑漂亮的柳叶眼里闪着若有所思。

杨奡没能将隆昌侯府置于死地,怎会善罢甘休!

“杨奡抓庄里青壮为了什么?”荀翊左手虚搭在椅子扶手上,食指轻轻敲着。

“人证!”赵荑几乎脱口而出。运送财物需大量人手,河道庄若藏着大笔银钱,怎会不动用庄上青壮!

荀翊倏地握紧拳头。若杨奡动了如此心思,的确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