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晴的高跟鞋在消防通道拐出半道残影，香奈儿链条包撞得金属栏杆叮当作响。
她攥着卫星电话的指节青白交加，水晶甲片在拨号键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先生，我今晚就要上船！”保姆车后座的隔音玻璃映出她扭曲的倒影，“那只兔子在顾沉舟身上装了追踪器，他们连缅甸军方的神经毒素都敢用……”
车载香氛第三次喷出雪松味的警告。
后视镜里，码头塔吊的探照灯突然齐刷刷转向这辆黑色宾利。
林婉晴的珍珠耳坠撞在车窗上，她这才发现耳垂空荡荡的——苏清晏今早亲手给她戴的樱花款，此刻正在三百米外的监控室抽屉里闪着红光。
“林小姐不如先解释这个？”卫星电话突然传出瓷器相碰的脆响，陈景然慢条斯理地搅动咖啡，“今早苏家送来两箱汝窑茶具，说是感谢你搭桥牵线。”
林婉晴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车窗外掠过夜鹭惊飞的剪影，集装箱顶端的露水正巧滴在她刚画的戒指图案上，将“C.J.R”的金属刻痕晕成模糊的血色。
晨光穿透苏宅的彩绘玻璃，在英式骨瓷盘上投下孔雀蓝的斑纹。
苏清晏用银匙搅着玫瑰盐，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杯沿的声响，惊醒了正在偷瞄挂钟的林婉晴。
“尝尝这个樱花羊羹。”苏清晏将手机随意搁在餐巾旁，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婉晴新补的睫毛膏在眼睑抖出蛛网状的裂痕。
扬声器飘出顾沉舟低沉的声线：“十点来我书房，密码是你生日。”
银匙“当啷”一声撞在碟沿。
林婉晴手背擦过冰镇杨梅汁，猩红色液体顺着蕾丝桌布渗向苏清晏的手机——却在距离充电口三厘米处诡异地拐了个弯。
“哎呀。”苏清晏用镊子夹起浸透的方糖，糖块落进红茶时溅起的水珠，精准打湿林婉晴刚碰到手机的指尖，“陈先生最近海运的那批缅甸木雕，听说在海关卡了三天？”
林婉晴的锁骨项链突然绷紧，米粒大的钻石吊坠在晨光中折射出棱镜效应。
她没注意到苏清晏的珍珠耳钉轻微震动，更没发现天花板的巴洛克吊灯里，藏着针孔摄像机闪烁的红点。
“清晏对古董也有兴趣？”她捏着镀金餐刀切开流心蛋，蛋黄缓慢漫过印着家徽的餐盘，“陈先生下周倒是有个私人拍卖……”
庭院突然传来布谷鸟挂钟的报时声。
苏清晏的翡翠镯子滑到手肘，露出腕内侧淡粉色的勒痕。
她倾身去够糖罐时，领口滑出的铂金链坠正好悬在林婉晴的咖啡杯上方——吊坠里嵌着的微型芯片，此刻正在顾氏安保系统的终端上投射出GPS定位图。
“听说压轴的是明朝锦衣卫的绣春刀？”苏清晏舀起第二勺玫瑰盐，盐粒落进红茶的簌簌声里，混着庭院喷泉的水汽，“我出双倍，但要今晚验货。”
林婉晴的银叉在瓷盘刮出锐响。
她涂着裸色甲油的食指无意识敲击桌布，这是与陈景然视频会议时约定好的摩斯密码。
却没发现苏清晏垂落的左手正搭在椅背，指尖有节奏地轻叩黄铜雕花——频率与她敲击的节奏完美重合。
“那可不是普通拍卖。”林婉晴突然笑出声，沾着蛋黄液的餐刀尖指向窗外码头，“清晏知道公海上飘着的货轮，装的都是什么吗？”
苏清晏的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状的阴影。
她伸手去拿林婉晴手边的胡椒瓶，腕间的翡翠镯子“恰好”撞翻盐罐。
海盐颗粒洒在手机屏幕上，自动跳转到录音界面的刹那，陈景然的声音混着海浪声炸开：“明晚十点，带着顾家的安防图……”
林婉晴的咖啡杯翻倒在波斯地毯上。
她起身时带倒的枫糖浆缓缓漫过桌脚，黏稠的金棕色液体里，苏清晏昨天偷偷更换的智能家居系统正在自动清理现场。
中央空调出风口飘出的雪松香氛，完美掩盖了林婉晴颈后冷汗里的恐惧气息。
“我该去给顾先生送和果子了。”苏清晏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鲜红的口红印在餐巾上宛如血痕。
转身时珍珠耳环擦过林婉晴颤抖的肩膀，耳钉背面的微型接收器，将对方剧烈的心跳声实时传送到三百米外的监控车。
旋转楼梯的阴影里，沈宴的皮鞋尖沾着露水。
他扶了扶蓝牙耳机，藏在袖口的录音笔仍在闪烁绿灯——方才林婉晴打翻咖啡时，有滴液体正巧溅在笔帽的声控开关上。
月光像把银梳子，斜斜插进苏家别墅的落地窗。
苏清晏窝在云朵沙发里，赤脚踩着的羊毛毡下压着三枚窃听器。
她晃了晃冰镇梅酒，琥珀色液体在杯壁拖出蛇信似的痕迹，“去年在京都买的梵酒，特意给你留着。”
林婉晴补口红的动作卡在镜面打火机的反光里。
她没注意补妆镜边缘嵌着微型传感器，更没察觉苏清晏刚替她别上的山茶花胸针，针扣里藏着能穿透防窃听涂层的纳米级录音器。
“叮——”
冰球撞上杯沿的脆响惊得林婉晴手抖。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智能茶几，自动加热的铜壶突然喷出蒸汽，氤氲水雾里苏清晏的丝绸睡袍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像条随时要绞杀猎物的白蟒。
“还记得大三那年暴雨夜吗？”苏清晏用银签戳破梅子，果核坠入玻璃盏的声响清脆得诡异，“你说要给我过生日，结果把蛋糕扣在顾沉舟车上。”
林婉晴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当然记得那辆宾利车顶黏着的奶油，更记得暴雨里顾沉舟举着黑伞走向苏清晏时，伞骨反射的冷光像柄悬在她喉咙的刀。
此刻别墅地暖温度突然升高两度，催得她连喝三杯梅酒。
“顾先生当时真凶啊。”她捏着杯脚咯咯笑，指甲油在杯壁刮出红痕，“要不是我哭着道歉......”
“哭着往他西装口袋塞追踪器？”苏清晏突然将冰桶推到她面前，桶底凝结的水珠正巧滴在林婉晴大腿内侧——那里藏着正在传输数据的微型U盘。
水晶吊灯“啪”地暗了半盏。
林婉晴没发现是周律师在书房切断了电路，更没注意苏清晏借着整理靠垫的动作，将声纹分析仪贴在了她背后的墙纸上。
酒精混着薰衣草香薰，将她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泡得发胀。
“陈景然上周拍下的那套茶具......”苏清晏突然用杯底敲击茶几，频率与书房传来的摩尔斯电码同步，“听说釉料里掺了缅甸矿场的稀土？”
林婉晴的锁骨链突然绷断，钻石坠子滚进波斯地毯的瞬间，藏在茶几腿里的金属探测器亮起红灯。
她弯腰时喷在颈侧的香水，与智能新风系统送进的臭氧发生反应，催生出令人眩晕的甜腻。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茶具！”林婉晴突然抢过酒瓶，琥珀色液体泼湿了苏清晏的睡袍下摆，“顾家军港三号泊位的安防漏洞，足够十艘货轮......”
庭院惊飞的夜鹭撞在防弹玻璃上。
苏清晏慢条斯理地擦拭胸口酒渍，真丝布料下暗藏的导电纤维正将实时录音传往顾氏总部。
当林婉晴说到“军港”二字时，别墅所有智能家电突然同时发出嗡鸣，掩盖了书房传来周律师碰倒茶杯的响动。
“清晏根本不懂......”林婉晴踉跄着扑向酒柜，高跟鞋跟卡进地毯暗格。
她没发现苏清晏借着搀扶的动作，将皮下植入式追踪器压进了她手腕静脉，“他们连你爷爷书房那幅《韩熙载夜宴图》都......”
整面落地窗突然变成电子屏。
苏清晏指尖在沙发缝轻轻一划，泛着冷光的监控画面瞬间铺满玻璃——陈景然名下的货轮正在公海掉头，甲板集装箱的编号在红外镜头下显出“C.J.R”的荧光标记。
“这是？”林婉晴的珍珠耳钉突然发烫，她后知后觉地捂住耳朵，却摸到苏清晏下午亲手给她戴上的助听器——此刻正在反向接收顾氏安保系统的定位指令。
苏清晏举着还剩半杯的梅酒走到玄关，月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银边。
她突然转身碰倒博古架上的青铜爵，飞溅的酒液在智能地板上绘出航运路线图，“替我谢谢陈先生送的航线图。”
林婉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她抓起鳄鱼皮包疯狂按动手机，没发现包扣镶着的翡翠早就被换成信号屏蔽器。
当苏清晏含笑按下遥控器开关时，别墅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唯有她珍珠耳钉背面亮起两点猩红，像野兽盯住猎物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