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中央空调出风口的白噪音突然断了一拍。
苏清晏在睡梦中精准捕捉到异样，翻身时真丝枕套己经传来顾沉舟掌心的温度。
“林婉晴跑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松针般的寒意，显然刚从外院巡视回来。
她掀开薄毯露出完整的作战服，腕表投影在墙上的监控画面正在消融雪片：“不是她跑了，是有人接应她。”指尖划过全息地图，城郊化工园的排污管道突然闪烁红光，“七分钟前，无牌轿车压断了废弃仓库东侧的地磁感应线。”
顾沉舟解枪套的动作顿住，金属搭扣在暗处溅起火花。
落地镜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流——半小时前亲手植入林婉晴颈动脉的纳米追踪器，此刻信号源竟显示在八十公里外的跨海大桥。
“声东击西？”沈宴提着战术箱闪进更衣间，箱盖掀开时冷雾弥漫，“秦骁刚黑进交通系统，目标车辆真实轨迹在这里。”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旋涡，最终定格在城北烂尾楼群。
苏清晏扯下发圈咬在齿间，珍珠装饰裂开露出微型接收器：“陈景然上个月收购的建材公司，仓库地下有首通港口的走私通道。”她突然将发圈抛向顾沉舟，珍珠坠落的抛物线精准穿过三道激光警戒网，“走老码头，能抢二十分钟。”
改装越野碾过结冰的梧桐叶时，苏清晏正将神经接驳器刺入后颈。
顾沉舟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在她颈侧动脉：“痛就咬我。”军用级义眼在暗巷中泛起幽蓝，视网膜投影与车载导航同步闪烁。
“对方六人武装，热源分布呈蝎形。”秦骁的加密频道突然切入，卫星云图在挡风玻璃上洇开血雾，“两点方向有狙击盲区。”
苏清晏突然扯开战术背心，导电纤维编织的里衬铺满仪表盘：“不是蝎形，是蜂巢。”她指尖点着三个交错的红点，“林婉晴身上带着我的生物电波干扰器，他们实际人数要翻倍。”
轮胎擦着防撞栏拐进卸货区时，沈宴突然按下车窗。
咸腥海风卷着几片枯叶扑进来，其中一片沾在苏清晏睫毛上——是金丝楠木碎屑，带着陈景然私人飞机特有的龙涎香防腐剂味道。
“声纹采集完毕。”顾沉舟的腕表突然震动，林婉晴失控的尖叫刺破车载静默，“他们要炸三号码头！”
苏清晏反手抽出座椅下的石墨烯折叠屏，昨夜林婉晴锁骨链崩断的慢放画面正在循环：“炸不了。”她将屏幕翻转，钻石坠子内部显微结构赫然显现，“我换进去的氧化铝晶体，足够瘫痪整个引爆系统。”
越野车撞开生锈的卷帘门刹那，陈景然掐着林婉晴下巴按在集装箱上。
“你以为顾沉舟真是为了联姻？”金属刮擦声里混着变调的笑，“他早就查到苏家老爷子中毒的...”
苏清晏瞳孔骤缩，战术手套瞬间勒进掌心旧伤。
顾沉舟突然扣住她后脑压向自己肩窝，温热的呼吸烫过耳垂：“你爷爷书房的熏香，我三个月前就换过了。”
二十米外的配电箱突然爆出电弧，陈景然的白西装被映得青紫。
林婉晴的珍珠耳钉在此刻炸成齑粉，藏在其中的定位器发出尖锐蜂鸣。
沈宴的夜视镜闪过一串代码，暗处十二个红点应声熄灭。
“动手？”秦骁的呼吸声在频道里加重。
顾沉舟的拇指着苏清晏腕间疤痕，那是她十五岁为护住家族账本留下的枪伤。
“等那两人提到军港密钥。”他咬开苏清晏的战术手套系带，齿尖故意擦过她无名指根，“我要人赃俱获。”
咸涩的锈铁味突然变得粘稠，林婉晴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开始凌乱。
当陈景然掏出加密U盘插进终端机时，苏清晏突然挣开顾沉舟的怀抱：“密钥是倒序的！他们输错三次就会触发......”
海雾深处传来汽笛长鸣，盖住了集装箱顶棚的细微震动。
顾沉舟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看见陈景然背后的通风管正在不正常地凸起——那是重武器上膛的轮廓。
顾沉舟的战术靴碾碎满地月光。
"通风管！"他扣住苏清晏的腰向后疾退，军用匕首擦着林婉晴的耳尖飞向集装箱顶棚。
金属撕裂声炸响的瞬间，沈宴甩出的磁暴弹在半空划出银紫色弧线。
十二台无人机从秦骁的战术包蜂拥而出，蓝光扫过之处，通风管里探出的枪管突然扭曲成麻花——石墨烯涂层在强磁场下产生了记忆金属效应。
陈景然的白西装溅满铁锈，他疯狂敲击终端机的动作突然停滞：U盘插槽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液态阻燃剂？"林婉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终于发现苏清晏昨夜为她整理衣领时，早将微型爆破胶囊缝进了真丝衬衫里。
苏清晏借着重机枪卡壳的空档翻身跃上货架，战术靴底的特殊涂层在钢板上摩擦出青烟。
顾沉舟的腕表突然投射出三维地图，她借着那点幽光钻进通风管道——三个月前假装崴脚倚在陈景然怀里时，早将整个仓库的立体结构刻进脑海。
"三十秒。"顾沉舟的声音混着枪械拆卸声传来。
他正用陈景然的领带捆住对方手腕，暗纹提花里藏着苏家特制的纳米蛛丝，越挣扎勒得越紧。
苏清晏撞开办公室气窗时，鼻腔瞬间灌满陈景然惯用的雪松香。
腕表投射的冷光扫过文件柜，超忆能力让瞳孔自动进入扫描模式：第三层左侧的合同边角有咖啡渍，第七份账本装订线比别的厚0.3毫米——正是半年前军港招标会的暗账。
海风卷着咸腥味从破碎的玻璃窗涌进来，她突然抬起左手。
无名指上的婚戒裂成两半，藏在其中的微缩相机对准关键页疯狂连拍。
耳畔传来顾沉舟制服最后一名打手的闷哼，以及沈宴给昏迷的林婉晴注射吐真剂的细微声响。
"密码是倒序圆周率后九位。"她在公共频道轻声说，指尖抚过账本烫金封皮上几乎不可见的指纹凹陷——那是陈景然焦虑时会做的习惯性动作。
集装箱外突然亮如白昼，三架军用首升机悬停时掀起的飓风刮走了所有血腥味。
秦骁的加密频道传来档案入库的提示音，顾沉舟站在螺旋桨的阴影里，作战服领口还沾着苏清晏常用的橙花香水味。
"处理干净。"他摘下染血的手套扔给沈宴，转身望见苏清晏倚在办公室门口。
月光淌过她锁骨处的神经接驳器接口，那里有他今晨亲手贴上的生物愈合贴。
咸涩的海雾在他们之间流淌，苏清晏忽然按住后颈微微发烫的伤疤。
三年前车祸昏迷时植入的神经增强芯片，此刻正与顾沉舟腕表发出的加密频段产生共振。
"军港密钥的原始算法，"她摊开掌心，上面用荧光涂料写着陈景然最后输入的乱码，"和爷爷书房的保险柜校验码是同一套序列。"
顾沉舟的喉结动了动，作战服袖口的暗袋里藏着她最爱吃的柠檬糖。
当首升机探照灯扫过他眉骨时，苏清晏突然看清他虹膜边缘的淡金色纹路——那是军方最高级别改造人才有的生物识别码。
"你锁骨下方三厘米的旧伤，"他忽然逼近，带着硝烟味的气息拂过她轻颤的睫毛，"不是枪伤，是神经接驳器植入失败留下的灼痕吧？"
货轮鸣笛声吞没了苏清晏的吸气声。
两百米外的码头，沈宴正将昏迷的陈景然抬上担架，那家伙西装内衬掉出的翡翠袖扣，与顾沉舟上个月送她的胸针产自同一座缅甸矿场。
当秦骁的无人机群开始喷洒记忆清除雾剂时，顾沉舟突然将苏清晏的左手按在自己心口。
作战服内袋里的结婚协议正在发烫，第17条附加条款隐约浮现出血迹——那夜他划破指尖按下的指印，此刻正与她无名指的脉搏共振。
"等这场雨停，"他拭去她鼻尖沾到的石墨烯粉末，那是刚才撞碎气窗时飘落的，"我带你去见个人。"
苏清晏望着海平线泛起的鱼肚白，神识突然捕捉到八百米外某扇窗户的反光。
那是顾氏老宅的方向，她昨日送去的晚宴礼服还挂在更衣室，裙摆暗绣的银线藏着十七个监听器的频率波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