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阿夏就在厨房忙碌起来,铜锅里的泉水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林深循着浓郁的香料气息寻来,只见灶台上摆满了新鲜的食材:嫩绿的薄荷、鲜红的小米辣、翠绿的香菜,还有几味不知名的野山香料散发着独特的清香。
“今天教你做哈尼族的灵魂美食——蘸水鸡。”阿夏回头一笑,利落地将散养土鸡浸入热水,“这鸡得是自家养的走地鸡,吃虫子和野果长大,肉质才鲜嫩紧实。”她熟练地褪去鸡毛,动作如行云流水,银镯子随着手腕的摆动叮当作响。
林深自告奋勇帮忙准备蘸水调料。石臼里,小米辣、蒜瓣、芫荽在木杵的敲击下渐渐融合,辛辣的香气扑面而来,呛得他首打喷嚏。阿夏见状,笑着递来一杯酸角汁:“慢些捣,别把眼泪都捣出来了。”她伸手调整林深握杵的姿势,指尖的温度透过他的掌心,让他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鸡肉在铜锅中翻滚,阿夏往汤里撒了把新鲜的香茅草,瞬间,厨房中弥漫起一股清新的草本气息。“这香茅草是蘸水鸡的点睛之笔,”她解释道,“哈尼人上山劳作,摘一把香茅草放进竹筒饭里,吃起来格外提神。”说着,她舀起一勺鸡汤吹凉,递到林深唇边,“尝尝咸淡?”
林深接过木勺,醇厚的鸡汤带着淡淡的草药香,鸡肉的鲜味在舌尖散开,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胃中。“太好喝了!”他由衷赞叹。阿夏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等做好蘸水,鸡肉蘸着吃才叫绝呢。”
此时,阿夏的阿妈走进厨房,端来一碗煳辣椒面:“小深,尝尝我们自己烤的辣椒,香得很!”林深凑近一闻,焦香中带着一丝烟熏味,与普通辣椒面的辛辣截然不同。阿夏将煳辣椒面倒入石臼,又加入花椒粉、盐巴、味精,再淋上滚烫的鸡油,“滋啦”一声,香气瞬间爆开。
“最重要的是这个。”阿夏神秘地从陶罐里舀出一勺棕色的液体,“这是用哈尼豆豉和米酒腌的汁,放了整整三个月,蘸水的灵魂就靠它。”她将调料搅拌均匀,最后撒上一大把切碎的薄荷和香菜,一碗色泽红亮、香气西溢的蘸水便大功告成。
鸡肉煮好后,阿夏将其捞出晾凉,然后切成均匀的小块,整齐地码放在竹编盘中。林深望着金黄油亮的鸡肉,搭配上翠绿的香菜和鲜红的蘸水,光是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来,试试!”阿夏夹起一块鸡腿肉,在蘸水里轻轻一裹,鸡肉表面立刻沾满了鲜红的酱汁,递到林深碗里。林深咬下一口,鸡肉鲜嫩多汁,蘸水的酸辣恰到好处,刺激着味蕾,煳辣椒的焦香、薄荷的清凉与鸡肉的鲜美在口中交织,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太好吃了!比我在城里吃过的任何鸡肉都美味!”林深忍不住又夹了一块。阿夏笑得眉眼弯弯:“这还不算啥,哈尼族的婚宴上,蘸水鸡可是必不可少的硬菜。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唱歌,热闹得很。”
说话间,阿夏的阿爸和几个邻居也被香味吸引过来。阿爸从屋里拿出自酿的米酒,陶碗碰撞间,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厨房。林深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城市里,他总是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吃着外卖,从未感受过这样温馨热闹的用餐氛围。
酒过三巡,阿爸兴致勃勃地讲起哈尼族的饮食文化:“我们哈尼人讲究‘无蘸水不欢’,吃豆腐要蘸水,吃野菜要蘸水,连煮个鸡蛋都得蘸着吃。这蘸水啊,就像我们哈尼人的生活,酸甜苦辣啥都有,混在一起才够味。”
夜幕降临,厨房的灯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深和阿夏坐在屋檐下,吹着凉爽的晚风,面前的蘸水鸡己经吃得差不多了,但那独特的味道仍在舌尖萦绕。“以后我还要教你做更多哈尼美食,”阿夏轻声说,“糯米粑粑、紫米糕、酸笋煮鱼……”
林深望着她被灯光映红的侧脸,心中满是期待:“好,我都想学。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话一出口,空气突然变得有些暧昧。阿夏低下头,耳尖泛红,轻轻捶了他一下:“就会贫嘴。”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远处传来梯田的蛙鸣和悠扬的三弦琴声,在这静谧的夜晚,一碗哈尼蘸水鸡,不仅让林深品尝到了哈尼美食的独特魅力,更让他深深融入了这片土地,走进了阿夏的生活,也走进了自己从未想象过的温暖与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