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裹着细碎的冰渣渗进骨髓,我在一片幽蓝的光晕中艰难睁眼。头顶的冰棱折射着冷光,像无数倒悬的刀刃。腹部平坦如常,曾经清晰的胎动感应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连同腹中的小生命,都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你终于醒了。”清冷的嗓音从阴影处传来,带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沙哑尾音。玄影倚着冰柱而立,银白长发垂落,半掩着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脸。他身上的鳞片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与记忆中为我遮风挡雨时的温柔弧度截然不同。
我喉咙发紧,支撑着身体坐起,后腰传来的钝痛让眼前泛起黑雾:“玄影?”金色锁链条件反射般缠上手腕,却在触及他眼神的瞬间变得绵软。他看着我的目光陌生得可怕,像是在审视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蛇族不欢迎灵脉容器,你该离开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心上,我不可置信地摇头,指尖微微发颤:“你在说什么?是我啊,姜梨。我们一起经历过镇魂碑危机,在镜渊...”“够了。”他突然打断我,蛇尾不耐烦地甩过地面,冰层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听不懂人话?立刻离开。”
转身的刹那,他的衣角扫过我的手背,带着刺骨的凉意。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曾用这条尾巴将我圈在怀中,在魔蛇的嘶吼声里轻声说“别怕”;曾用它小心翼翼地缠住我的手腕,传递着温热的灵力。而此刻,那抹银白却成了隔绝我们的屏障。
“等等!”我踉跄着追上去,小腹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我眼前一黑。玄影的背影猛地僵住,鳞片下的肌肉紧绷如弦,却始终没有回头。我攥住他的袖口,泪水不受控地砸在他冰冷的鳞片上:“你怎么能忘了?我们的孩子...你在镜渊为我拼命,在永冻祭坛...”
“孩子?”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力度大得让我跌坐在地。玄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灵脉容器总是这般纠缠不休?不过是场交易罢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首首剜进心脏。我捂着胸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交易?你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交易?”喉咙被酸涩填满,我想起他失控时仍偏开的利爪,想起他在意识深处一遍遍说“相信我”,“那你告诉我,在镜渊里是谁用身体护住我?是谁说‘同生共死’?”
玄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脸不再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可他紧握的拳头在微微发抖,鳞片缝隙间渗出细小的血珠。洞窟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瑶提着匕首闯入,看到这一幕时脸色骤变:“你对她做了什么?失忆症还没好?连自己的...”
“青瑶!”我慌乱地打断她,挣扎着站起来。玄影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微笑:“没事,只是有些误会。”等青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洞窟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在玄影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的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卷起细小的冰晶,这个熟悉的小动作让我眼眶再次发烫。“你守了我三天三夜。”我轻声开口,看着他瞬间紧绷的身体,“青瑶说,你不准任何人靠近。”
玄影猛地转身,银发扬起又落下:“我只是...不想蛇族领地沾染灵脉的气息。”“那这个呢?”我伸手,掌心躺着一片银鳞碎片,那是他留给我的信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鳞片下的肌肉剧烈跳动。
“你每天晚上都会对着它发呆。”我上前一步,金色纹路顺着皮肤亮起,与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咒纹产生共鸣。玄影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冰柱挡住退路。我踮起脚尖,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轻轻贴上他冰凉的唇。
这个触碰如同一道惊雷,炸开无数记忆碎片。我感受到他先是僵硬如石,随后身体传来剧烈的颤抖。玄影的双手死死攥着冰柱,指节泛白,却始终不敢碰我分毫。首到我尝到他唇角的血腥味,才发现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够了!”他猛地推开我,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交织着痛苦与挣扎,“别用这种手段...我不会上当的。”我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他失控时,也是这样拼命压抑着本能。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擦掉嘴角的血迹,金色锁链缠住他的手腕,“那就看看吧。”灵力涌入他的经脉,记忆如潮水般灌入——永冻祭坛上的生死之吻,镜渊深处的相互救赎,还有他在失控边缘仍护着我腹部的温柔。
玄影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摇摇欲坠。他颤抖着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我脸颊时猛地收回:“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因为你爱我。”我抓住他冰冷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记得你。”
洞窟外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碎石簌簌掉落。玄影几乎是瞬间将我护在身后,蛇尾卷起一阵狂风。他低头看我时,眼中的冷漠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炽热:“躲在我身后。这次...我不会再弄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