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从蓝玫瑰花苞上滑落,宁暖暖就被庭院里的响动惊醒。她赤着脚推开落地窗,晨雾中顾瑾年正蹲在玫瑰花圃前,昂贵的西装裤腿卷到膝盖,沾满泥土的手掌捧着一株蔫头耷脑的草莓苗。
"顾总改行当园丁了?"她倚着藤编秋千打趣,发丝间还别着昨夜他偷偷插上的蓝玫瑰。顾瑾年耳尖泛红,将草莓苗小心翼翼栽进镶金边的陶瓷花盆:"张伯说女孩子都喜欢亲手种的水果。"
阳光漫过雕花铁门时,宁暖暖发现整座瑾园的玫瑰都被系上丝带。每根绸缎末端都坠着鎏金小牌,刻着不同年份的日期——正是这些年她随口提过想要玫瑰的每个瞬间。最老的那株蓝玫瑰挂着2003年的牌子,叶片下藏着褪色的糖纸,折痕里还能看见他少年时歪扭的"生日快乐"。
"顾先生解释一下?"她晃着糖纸走近,顾瑾年正用铂金袖扣给喷泉池里的锦鲤喂食。鱼群突然摆尾游成心形,他沾着水珠的指尖捏住她鼻尖:"你十六岁生日许愿池扔的硬币,我雇潜水员捞了三个月。"
午餐约在玻璃花房,米其林主厨推着餐车候在玫瑰丛中。顾瑾年切开舒芙蕾的动作像在拆解精密仪器,塌陷的蛋糕芯里却露出枚草莓钥匙:"新收购的甜品工坊,缺个试吃总监。"宁暖暖咬开半融的糖霜,钥匙齿痕竟与她公寓门锁完全吻合。
午后骤雨来得猝不及防,宁暖暖抱着草莓盆栽躲进画室。顾瑾年湿透的衬衫贴在胸膛,正用油画刀刮去遮住画布的防尘罩。二十幅宁暖暖的肖像次第呈现,从垂髫少女到盘发新娘,每幅角落都签着不同时期的落款——最早那幅水彩的日期,停在她父母葬礼后第三天的雨夜。
"你监视我?"她抚过画布上十八岁自己眼角的泪痣。顾瑾年突然用丙烯颜料在空白画布按下掌印,炽热的红裹住她微凉的指尖:"是光明正大地凝望。"
黄昏时分,宁暖暖在琴房发现走调的旧钢琴。掀开琴盖的瞬间,无数草莓软糖从音槌间倾泻而出,糖纸在夕阳里折射出彩虹铺满地毯。顾瑾年倚着门框哼走音的小星星,腕表突然播放她三岁时参加钢琴比赛的录像:"这首曲子,我学了二十年才敢弹给你听。"
夜幕降临时,整座瑾园突然陷入黑暗。宁暖暖摸到露台栏杆的瞬间,万千无人机腾空而起,草莓形状的灯光映亮天际线。顾瑾年在星河下展开泛黄的笔记本,每一页都贴着不同年份的草莓糖纸,最新那页粘着婚礼请柬的碎片:"你撕毁的第九十九封情书,我做了新的。"
当晨光再次漫过蓝玫瑰,宁暖暖在秋千架上发现藤编的野餐篮。新鲜草莓还凝着露水,竹篮内衬缝着张泛黄的游乐场门票——日期栏被改成"forever",票根背面新增的钢印是两枚交叠的婚戒。
"顾太太,私奔吗?"顾瑾年骑着复古自行车撞翻玫瑰丛,车铃铛是用她童年最爱的草莓发卡改造的。宁暖暖跃上后座搂紧他的腰,晨风卷着花瓣掠过二十年的光阴,将年少时那些藏在糖纸里的心事,悉数酿成此刻衣袂翻飞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