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在雨中泛着冷光。宁暖暖降下车窗，让保安看清自己的脸。雨水顺着她脸颊滑落，像极了三年前那个给顾瑾年送伞的夜晚。
"大小姐？"老保安陈伯惊愕地看着她凌乱的发型和赤着的双脚，"您这是——"
"开门。"宁暖暖声音嘶哑。后视镜里，顾瑾年的黑色迈巴赫如影随形。
车轮碾过铺满银杏叶的车道，宁暖暖攥紧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副驾驶座上，顾瑾年给的那枚铂金戒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她把它戴在了右手——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还是林志远送的。
宁宅主楼灯火通明，这很不寻常——才早上七点，父亲应该还在澳门谈生意，继母李美玲向来要睡到日上三竿。
"看来有人报信了。"顾瑾年不知何时走到她车边，黑伞稳稳遮住她头顶。他换了身炭灰色三件套西装，袖扣是两枚罕见的黑欧泊，在雨中折射出妖冶的蓝绿色光芒。
宁暖暖刚要开口，主楼大门猛地打开。宁霜霜穿着真丝睡袍冲出来，脸上还贴着面膜。
"姐姐你疯了吗？林总找了你一整夜！"她声音尖利，却在看到顾瑾年的瞬间僵住，"顾...顾总？"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亮得刺眼。宁暖暖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湿漉漉的脚印很快被中央空调的热风烘干。李美玲端坐在主位沙发，保养得宜的手指轻叩茶几。
"暖暖，解释一下。"她推来一杯参茶，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扫过顾瑾年，"这位是？"
茶水在杯沿晃动，宁暖暖看到表面漂浮的细小泡沫——又是药。她突然笑了，端起茶杯走向窗边的绿植，慢条斯理地倒进花盆。
"我未婚夫，顾瑾年。"她转身挽住顾瑾年的手臂，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紧绷，"我们来宣布订婚消息。"
"荒唐！"李美玲拍案而起，参茶打翻在宁暖暖裙摆上，晕开一片褐色污渍，"你和林志远的婚约——"
"解除了。"顾瑾年突然开口。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到能听见古董座钟的齿轮声。他从西装内袋取出天鹅绒首饰盒，"一点心意。"
首饰盒打开的瞬间，李美玲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套紫钻珠宝，主石足足有二十克拉，在灯光下流转着皇家紫的华彩。
"沙皇公主的'暮光之泪'？"宁霜霜失声叫道，"去年苏富比拍卖会成交价1.2亿的那套？"
顾瑾年唇角微勾："仿品而己。"他取出项链为宁暖暖戴上，冰凉的金属贴在她颈间，"真品在顾家金库，等婚礼时再戴。"
宁暖暖心跳漏了半拍——他什么时候量过她颈围？项链长度分毫不差。
快门声如暴雨般响起。宁暖暖站在宁宅门前的台阶上，面对数十家媒体镜头，唇角保持着完美的45度微笑。顾瑾年的手虚扶在她腰间，是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
"宁小姐，传闻您与林氏公子即将完婚，突然改嫁顾总是否另有隐情？"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记者大声问道。
折扇"唰"地在宁暖暖指间展开，她轻掩唇角："王记者这么关心我的婚事，莫非是替您太太打听婚庆公司？"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对方领带夹，"顺便说，您上个月在米兰买的那个是赝品。"
记者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领带夹。顾瑾年低笑一声，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宁暖暖耳尖泛红——这个角度刚好被镜头完美捕捉。
"顾总！"苏婉柔不知何时挤到前排，声音甜得发腻，"作为暖暖闺蜜，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镁光灯下，宁暖暖看见苏婉柔脖子上新鲜的吻痕——和林志远左颈的牙印如出一辙。顾瑾年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手指在宁暖暖腰间警告性地收紧。
"这个问题..."顾瑾年突然转向宁暖暖，众目睽睽之下轻抚她脸颊，"不如让我未婚妻回答？"
宁暖暖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福至心灵："是在三年前的金融峰会上。"她故意停顿，"那天雨很大，顾总没带伞。"
顾瑾年眸光微动，显然没料到她记得这个细节。
加长宾利的隔音玻璃升起后，宁暖暖立刻松开了顾瑾年的手臂。车载香氛是她偏爱的白檀，这让她稍微放松了些。
"演得不错。"顾瑾年扯松领带，取出平板电脑，"不过下次记者问起婚期，希望你能配合我说'越快越好'。"
宁暖暖皱眉："我们还没谈妥契约细节。"
"比如？"
"比如..."她指向自己右手上的铂金戒，"这是监控设备还是定位器？"
顾瑾年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突然生动起来："生命体征监测仪。你心率过速时它会震动提醒我。"他点开平板上的某个界面，"比如现在，你心跳每分钟92次。"
宁暖暖下意识按住戒指，却见他调出份电子合同："我的条款很简单：每周三次共进晚餐，公开场合必须配合亲密互动，以及..."他滑动屏幕，"搬进瑾园居住。"
"我也有条件。"宁暖暖夺过平板快速输入，"保留我卧室的独立钥匙，不干涉我的社交活动，还有..."她犹豫片刻，"帮我查清母亲死亡真相。"
顾瑾年刚要回应，隔板突然被轻敲三下。司机周毅的声音传来："顾总，宁氏集团的资金流向查到了。"
屏幕上跳出的图表让宁暖暖呼吸一滞——某个名为"雅琴艺术基金"的账户，近三年持续向海外某个私人账户转账，总额高达3.7亿。而收款人署名是"Li Meiling"。
"雅琴..."宁暖暖声音发抖，"是我母亲的名字。"
顾瑾年沉默地递来手帕。宁暖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泪流满面。
"瑾园"的门禁系统对宁暖暖进行面部扫描时，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叮咚"声。顾瑾年似乎对这个细节很满意，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欢迎回家，顾太太。"AI管家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己为您调节卧室至最适温度26度。"
宁暖暖愣在原地。家。这个字眼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自从母亲去世，宁宅对她而言只是个华丽的囚笼。
"陈叔会带你参观。"顾瑾年看了眼腕表，"我有视频会议，晚餐见。"
老管家陈叔从廊柱后转出，在看到宁暖暖的瞬间突然红了眼眶。宁暖暖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大小姐..."陈叔急忙改口，"顾太太，您的衣帽间在这边。"
推开主卧衣帽间的门，宁暖暖倒吸一口冷气。三面墙挂满当季高定，正中岛台陈列着数十个珠宝盒。每件衣服的标签都印着"顾太太专属"的字样。
"这些都是..."
"少爷提前三个月准备的。"陈叔轻声道，"从尺寸到颜色，都是他亲自确认。"
宁暖暖指尖抚过一件雾霾蓝礼服，突然在领口摸到个硬物——那是枚微型纽扣，内侧刻着"JN?WF"。
"这是？"
陈叔笑了："少爷的习惯。他经手的每件重要物品都会做标记。"他指向窗外，"就像花园里那些蓝玫瑰，是他用您母亲最爱的蓝色妖姬嫁接的。"
宁暖暖冲到落地窗前。暮色中，大片蓝玫瑰在风中摇曳，宛如一片凝固的海。她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墓前那束没有署名的蓝玫瑰。
"陈叔，您认识我母亲？"
老人眼眶又红了："二十年前宁夫人的婚礼，我是负责酒水的侍应生。"他声音哽咽，"那天她偷偷塞给我一盒喜糖，说沾沾喜气好找媳妇..."
夕阳突然变得刺眼。宁暖暖转身，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那是她五岁时和母亲在迪士尼的合影，照片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是她藏在宁宅地下室的那张，连林志远都不知道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