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宁氏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三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折射出的光芒在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细碎光斑。宁暖暖站在舞台中央，指尖无意识地着话筒上缠绕的丝带，那是苏婉柔两小时前亲手系上的。
"感谢各位莅临宁氏集团二十五周年庆典..."她的声音通过价值百万的音响系统传遍每个角落，目光扫过台下衣香鬓影的宾客。父亲宁国涛的座位依然空着——就像她过去七个生日那样。
香槟塔在舞台左侧泛着琥珀色的光，苏婉柔穿着Dior最新季的裸色礼服站在塔边，正对宁暖暖比划着"喝一杯"的手势。宁暖暖微微颔首，继续致辞，余光却瞥见未婚夫林志远的手滑到了苏婉柔后腰以下的位置。
"咔嗒。"
话筒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宁暖暖皱眉，这太不像苏婉柔的作风了，作为宁氏公关总监，她向来把活动细节把控到极致。除非——
那杯递到唇边的香槟泛着异常甜腻的果香，宁暖暖刚要接过，突然注意到苏婉柔拇指指甲在杯沿的轻微刮擦。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十五岁那年，继母李美玲在递来安神茶时也是这样，指甲藏着不易察觉的白色粉末。
"我稍后再喝。"宁暖暖放下酒杯，却看见苏婉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最先发作的是指尖。宁暖暖躲在洗手间隔间里，盯着自己逐渐泛青的指甲，想起医学院教授说过的话："β型神经抑制剂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末梢循环障碍..."她大学辅修药理学的秘密，连林志远都不知道。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她再熟悉不过。
"暖暖？你在里面吗？"苏婉柔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关切，"林总说有个投资商要见你。"
宁暖暖咬破舌尖，血腥味暂时驱散了眼前漂浮的彩色光斑。她脱下Jimmy Choo高跟鞋，赤脚踩上马桶盖，透过隔板上方看到苏婉柔正在查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林志远发来的消息：「得手了？」
"砰！"
宁暖暖撞开隔间门时，苏婉柔惊叫一声后退，手机掉进洗手池。她趁机冲出洗手间，却撞进一个带着龙涎香气息的怀抱。
"宁小姐？"林志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热手掌牢牢钳住她肩膀，"你脸色很差。"
耳鸣声越来越大，宁暖暖看见林志远领带夹上反射的冷光——那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却像把匕首抵在咽喉。她猛地抬膝击中对方胯下，在保镖围上来前冲向紧急出口。
三十八层的安全通道像永无止境的螺旋，防火门上的数字在视线里扭曲变形。宁暖暖的丝袜早己磨破，脚底黏腻的触感不知是汗还是血。她听见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林志远的怒吼："封锁所有出口！"
顶层的防火门意外地没有上锁。宁暖暖跌跌撞撞冲进去，月光瞬间吞没了她。整个楼层竟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式空间，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如同坠落的星河。
"谁允许你进来的？"
低沉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雪茄的微光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宁暖暖瞳孔骤缩，认出了那双眼睛——财经杂志上常出现的，顾氏集团太子爷顾瑾年。
雪茄被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男人站起身时打翻了酒杯，红酒在白色羊绒地毯上晕开如血。宁暖暖后退半步，突然腿一软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接住了她，袖扣冰凉的金属质感贴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宁暖暖？"男人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你被下药了。"
意识浮沉间，宁暖暖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真皮沙发上。薄荷味的湿巾擦拭着她滚烫的额头，有人解开她礼服的后颈系带让她呼吸更顺畅。
"能听见我说话就眨两下眼。"
她努力聚焦视线，看到顾瑾年单膝跪在面前，衬衫袖口卷至肘部，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指尖捏着一枚银色药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神经抑制剂拮抗剂，但会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顾瑾年的声音异常清晰，"你愿意相信我吗？"
宁暖暖盯着他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金融峰会，暴雨中那个站在酒店廊檐下的年轻男人，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同样的位置。
"三年前金融峰会，"顾瑾年突然开口，仿佛读懂了她的思绪，"有个人送了我一把蓝伞。"
记忆碎片骤然拼凑——那天她偷偷去峰会找父亲，看见浑身湿透的男人独自站在雨里。她鬼使神差地把伞塞给他就跑，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那把伞柄上刻着宁氏家徽，是母亲留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药片在舌尖化开的瞬间，顾瑾年拨通了电话："周毅，我要宁氏大小姐未婚夫的所有把柄，特别是他和李美玲的资金往来。"
宁暖暖感觉身体正在沉入黑暗，最后的意识是顾瑾年将她抱起时，他心跳的频率通过胸腔传来——稳定而有力，像暴风雨中的灯塔。
晨光透过智能调光玻璃洒进来时，宁暖暖发现自己躺在张king size大床上。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铂金素圈，内壁刻着"J.N 2023.05.21"。
"醒了？"
顾瑾年的声音从房间另一端传来。他站在落地窗前，晨光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剪影，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林志远挪用宁氏资金的确凿证据，"他将平板扔到床上，"还有他和苏婉柔的酒店开房记录。"
宁暖暖坐起身，丝被滑落露出满是淤青的手臂。她点开视频，林志远的声音清晰地传出："等老头子一死，宁氏就是我们的..."
"为什么帮我？"她抬头首视顾瑾年。
男人走到床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雪松气息。他俯身撑在宁暖暖两侧，浴袍领口露出大片胸膛："我需要一个妻子争取家族继承权，你需要夺回家产。"他指尖轻抚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契约婚姻，各取所需。"
宁暖暖望向窗外，从这个高度能看到宁氏大厦的尖顶。她转动戒指，突然笑了："我要加三条附加条款。"
顾瑾年挑眉示意她继续。
"第一，合作期间互不干涉私生活；第二，帮我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第三..."她停顿片刻，"如果任何一方产生真感情，契约立即终止。"
顾瑾年眸色转深，良久才伸出手："成交。"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宁暖暖眯起眼，恍惚看见男人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她不知道，此刻顾瑾年西装内袋里，正放着那把蓝伞的缩小版钥匙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