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组织的郊外踏青日,太阳把草地晒得暖烘烘的。我蹲在溪边摆弄野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顾沉舟挑衅的声音:“苏大小姐,敢不敢比爬树?输的人替对方写一个月作业!”
我转头,看见他正晃着腰间的纸鸢,故意把红绸甩得老高。想起上次诗词比试输给他,我立刻站起来拍掉裙摆的草屑:“比就比!别到时候哭着喊着求我手下留情。”
不远处的老槐树成了天然赛场。顾沉舟身手敏捷,像猴子似的几下就蹿到了半腰,还回头朝我做鬼脸:“苏晚晴,你该不会连树皮都抓不住吧?”
我咬着牙往上爬,粗粝的树皮磨得手心生疼。当我好不容易爬到和他平齐的位置时,他突然伸手晃了晃树枝。我重心不稳,惊呼一声,整个人往下坠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跌进一个带着皂角味的怀抱。顾沉舟抱着我滚了两圈才停下,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闷哼一声。
“你疯了?!”我撑着他的胸膛要起身,却发现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伤到哪儿了?”
“就……就擦破点皮。”他别过脸,可当我要查看他后背时,却被他死死按住手腕,“别看!女孩子家家的,不知羞!”
周围传来同窗的起哄声,我这才意识到此刻姿势有多暧昧。顾沉舟的心跳声透过单薄的衣衫震着我的掌心,他的呼吸喷在我发顶,带着慌乱的热气。
“还不放开我?”我用力推他。他突然松开手,我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回去。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嘴上还逞强:“走路都走不稳,还敢爬树?”
回到营地后,我趁他不注意,一把掀开他的外衣。后背一大片淤青触目惊心,边缘还渗着血珠。“顾沉舟!”我声音发抖,“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
他慌忙扯回衣服,耳尖红得滴血:“小伤而己!你别大惊小怪……嘶!”我抹药的手稍微用了点力,他疼得倒抽冷气,却还瞪我,“苏晚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我眼眶发酸,“谁让你非要逞能!刚才要是没接住我……”
“没有要是。”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怎么可能让你摔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又猛地松开,把脸转向一边,“反正……反正输了比赛,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我看着他倔强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偷偷收藏的发带和纸条。这个总爱嘴硬的家伙,每次都用最笨拙的方式护着我。正想着,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我——是枚用草叶编的戒指。
“送你的。”他说得飞快,“就当是爬树比赛的赔礼。不要拉倒,我……我扔了!”
我慌忙攥住戒指,上面还沾着他手心的温度:“谁说不要了?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他耳朵动了动,小声嘀咕:“谁第一次……明明发带和纸鸢更早。”见我要追问,又立刻跳起来:“苏晚晴,你作业还没写完吧?说好的愿赌服输!”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把草戒指紧紧攥在手心。春风吹过,远处传来他和同窗打闹的笑声,却始终偷偷瞥向我这边。这枚简陋的草戒指,比任何金银首饰都珍贵,因为它藏着顾沉舟说不出口的喜欢。而我知道,在他飞身接住我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己经在心底生了根,再也拔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