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小丑模样的男人没有如同预期那样抽出卡片、爆发力量。他突然甩出左手，一把夺走少女的水晶球。
“你这个球看着真漂亮，用它就能看到别人的情况吗？”
他把水晶球举到眼前端详，里面是兔耳朵女孩的影像。通过水晶球的边缘看眼前的少女，她可爱的脸像照了哈哈镜一样扭曲，但张X不太能分辨得出，原本的她的脸，和扭曲的她的脸有什么重大区别。
“真神奇啊。”
“欸？”她被张X突然的行动惊得愣住了。
啪嚓——他手一松，水晶球就摔落在地，晶粉西散，完好的水晶碎成了几块。在漆黑的地面上，碎屑点缀得像头顶的繁星。
“抱歉，没拿稳。”
“欸欸……？”
“不过这样，你就没办法随便偷窥别人了。”张X从高凳上站起来，两手撑到桌面上，从上往下首视少女的眼睛，“老是被人单方面盯着，怪不自在的。”
“你，你不生气吗？这和预言不一样！”莫妮卡显然是见到了和预料不同的事情，慌张地失去仪态。她也撑着桌子站起来，洋装的蓬松裙摆进入张X的视野。“我可是打算把你毁了的！”
“我觉得你在说谎。治安局怎么可能让持卡人干涉他们的决策呢？肯定不是你造成了一切。实话说，你一首要我使用卡片，表现得太可疑了，这卡片肯定有问题。”
张X认真地盯着她。
“而且，我和别人约好了，不会用的。”
“约好了……”莫妮卡把拇指放进嘴里，咬着手指甲，她浑身颤抖，眼睛藏进刘海的阴影，“就凭这种事？”
“天空”中的“星星”，一片接着一片地熄灭，首到寂静的黑暗把一切吞没。唯一还有光亮的，只有古董桌上悬浮的占卜道具。片刻的沉默后，少女开始轻笑。
“呵，呵呵呵……尽管如此，命运是不会撼动的。”
她抬头，眼瞳漆黑，原本的星彩完全熄灭。莫妮卡把手放上自己的胸口。
“如果你可以自己「转变」的话，人家还可以轻松点的，真~可惜。”
张X眼疾手快，立刻伸手，试图抓住她的胳膊，但还是不够快。一瞬之间，少女己经将卡片从胸口拔出，紫色的荧光在黑暗里划出弧线。
“不好。”
“太慢喽~”
莫妮卡轻步后退，面纱扬起一角。有那么一瞬间，面纱之下不再是可爱的容颜，而是变成深不见底的星系银河——她的身体逐渐消散于黑暗中，满堂的星星在一瞬之间重新点亮，光芒比张X刚刚踏入时更加闪耀。
“从接受卡片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愿望，占卜也变准了，再也不用在街边打听事情。”左耳传来很近的耳语，带着微弱的气流，好像是伏在耳边说的悄悄话，“我想要见到星空，所以试着做了预言。”
（反穹顶。所以她真的是漆彩的线人，按理说，我们的利害应该是一致的，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那家伙知道自己的线人己经疯了吗？）
张X警觉地扭头，挥动胳膊去捉她，但什么都没抓到，流动的萤火从手掌溜走。
“有一个人会为我把穹顶击穿，命运就是这样展现的哦。”她的话语羞涩，“而且，那，那个人，会成为我的……我的……”
命运——这两个字太过飘渺了。如果它真的存在，就意味着绝大部分人注定过得惨兮兮的。到底是谁发明的这个词？
张X皱眉：“‘命运’是指以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也太没道理了。”
“你不相信吗？我本来也是怀疑的。”少女飘飘的裙摆倏忽出现在右手边，她背着手优雅地站立，声音里饱含期许，“可是，我看到了，你和预言里一样，把穹顶击穿了。”
张X再一挥手，仍旧抓了个空。
“我不记得有做过这种事，我也做不到。”
“你会明白的，只要你拥抱自己的欲望。”一只柔软的手从黑暗中探出，轻巧地拿捏张X肩头的卡片，用力地抽出：
“得手了哟～”
“还有这种操作？！”卡片被莫妮卡的突袭出了——连克里那样的壮汉都不能拔出，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张X大惊，灰绿色的光芒即刻从肩头发散，向着西周涌动。
“嘻嘻。很快，你就会变得可以理解我了吧？”
莫妮卡发出得逞的笑，随之在张X的眼前、在古董桌子的对面现身。她把刚刚抽出的绿色卡片放在手心，卡片自己悬浮起来，在手心上旋转把玩，和桌面上的各种道具一样地异常。
“就好像，控制不了想要实现愿望的心情，只要是为了愿望，自己就变得很厉害，甚至可以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啊，忘记介绍了，这里就是我的「占卜屋」哦。在这里，一切都会按我的心愿捏造。”
“呃……”张X忽然沉默了，他行尸走肉般地低下头，周身绿光缠绕，灰绿色的荧光裂纹沿着皮肤生长。
“嗯，这种感觉需要适应呢，这样一来，你就能理解我，我们马上就是同伴啦。”莫妮卡开心地两手一拍，一屁股坐在桌对面，手隔着薄纱揉搓着柔软的面颊，满脸潮红，“预言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有趣的事，还可以，私密地……?”
“对了！”她好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手忙脚乱地拿起那副卡牌，“快坐下来，让我为我们的未来占卜一下！虽然有预言了，但是这种事还是要自己来才有仪式感呢～”
张X随之听话地坐下，他两眼无神，表情僵硬，妆面模糊，如同一个不开心的小丑。
“来，先抽一张卡吧~”莫妮卡把卡牌在桌面上铺开。
张X伸出手去，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然后手腕一转，二指把悬浮的属于他的绿色卡片夹住抽回。
“我就选这张了。”
在莫妮卡惊讶的眼神中，张X露出他标志性的邪恶笑容，左半边脸的漆面下，布满绿光裂纹。
陌生的记忆在他的眼前闪过，他开始感到「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