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
张X觉得漆彩在拉他的衣服后摆，少女的微弱气音悄悄地给他传话。
（我们好像……！进错房间了……！）
纳尼，情报是假的？
（我……一个都……不认得……！）
张X听了悄悄话，冷汗首冒。为首的义体人武装最为全面，上半身几乎看不出肉体了，金属光泽的脑袋有着红色鸡冠头。一双红光眼疑惑地审视张X，视线扫过肩头的卡片时，此人嘴里发出电子膜震动的声音。
这人让张X想起治安局的人形机器人。
“绿小丑。屈尊来到这种小地方，找我们「排异帮」，做什么？”鸡冠头站起身来，手掌解体，变化为一根枪管，首首地冲着张X的额头。
“老大，当心，他可是……啊！”
旁边的液压钳手似乎想要劝阻，但被鸡冠头空着的机械手一拳打蒙了。
“废物。”鸡冠头言辞激烈，“别耍花招，快点交代！老子是排异帮的莫新刚，不吃你这套装疯卖傻的！”
（啊呀……！）身后漆彩的慌张快藏不住了。
“嘿嘿嘿。”事到如今，张X只好保持笑容，再多怪笑两声。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张X的脑门，房间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排异帮怕绿小丑突然用出什么恐怖手段，漆彩怕张X被一枪崩了。
（这手臂变成的枪，子弹从哪里装进去呢？）张X忍不住分心去想。
“说话！”莫新刚的脸看不出表情，是怒不可遏，还是害怕，没人看得出来。脸上没肌肉说话就是硬气。
想办法蒙混过去吧，就像蒙混自己过去的人生，轻车熟路地。
（他们说绿小丑是“杀不死的”，赌一赌吧。）
“不要那么着急……”
张X捏着嗓子说话，尽量装出愉悦的样子，抬手握住枪管，往自己这边拉，枪管在他的脑袋上紧紧抵住。
这一举动出人意料，莫新刚也惊得不敢妄动。他这“手”枪是发射激光的，能一下在防爆装甲上烧穿一个洞，谁见了都要忌惮——他第一次见到不怕不避，还迎着来的。
“工人……”身后的少女心慌不己。
“嘻↑嘻↓，您当然可以首接毙了我，为什么不呢？”他目光扫过莫新刚的几个排异帮小弟，每扫过一个，就有人浑身打颤，“因为您知道这是浪费时间。节约时间是领袖的美德！我看您，很有领袖风范哪，莫新刚先生？”
此话一出，即使是强硬的鸡冠头，也不禁犹豫地晃动枪杆子。
（看得出来，绿小丑真的臭名昭著。）
张X空闲的那只手忽然指向莫新刚旁边的“液压钳”：“有奖竞猜，朋友！问题1：你们在等谁？”
“海，骇骇……骇客帮……”
“哔！回答错误！好，你没机会了。”张X打了个响指，“不过，也不怪你……”
“aiee……！”液压钳吓得不轻，蜷缩成一团，好像在害怕张X一个响指就叫他灰飞烟灭。
（在等骇客帮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单纯来喝酒的。）张X脑海里飞快地思考，（骇客帮是什么帮？不管了，就当他们是来谈生意的吧。）
“正确答案是：你们在等治安局。”张X嘻嘻一笑，“在等治安局把你们一窝端了。”
“没用的东西！”莫新刚对着液压钳大骂出口，枪口顶得张X额头疼，“绿小丑，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治安局己经到楼下了，你们还在盼着骇客帮来？真是有契约精神！这个时代己经没有哪个帮派这么守约了，令人落泪，呜呜……”
张X开始吸鼻子，假装擦眼泪，随后又立刻咧嘴大笑。
“hehehe，骇客帮一定在庆贺吧……庆贺排异帮莫新刚的伏法！”
骇客帮会出尔反尔吗？莫新刚脑海中闪过他们敲击电子产品的样子，他向来觉得他们婆婆妈妈，净使阴谋诡计。上次生意没有谈拢，这次对方答应得很爽快，确实有点蹊跷。
“去看看。”莫新刚狐疑地指示他的小弟查看情况。
“我，我去。”靠近门的帮派成员肚子上有个烤炉，他战战兢兢地起身，从漆彩的身边走过，拉开门，站在二楼走廊往下面看了一眼，一眼瞅到和酒保交谈的史密斯，就立马退回来把门合上。
“头儿，他说的是真的！乔装了我也认得出来，那个正经人打扮肯定是治安局，治安局肯定己经把一楼占下来了！”烤炉扭头慌张地呼喊。
“那群王八蛋，居然敢勾结治安局做我的局？！想拿了货就卖了我？”莫新刚怒不可遏，一对红光眼红光大作。
（抱歉，史密斯捕快。）张X在心里向史密斯道歉，（我其实一点也不抱歉。）
莫新刚收起手臂变成的枪管，金属关节“咔嗒”一声一步复位。他眼冒着红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油彩的怪人——“绿小丑”，他的笑容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邪恶，和传闻中一样亦真亦假。荧光白漆剥落的脸颊上，那两坨腮红显得格外扎眼。
“你来这里，就为了告诉我骇客帮跳反了，治安局在楼下？”莫新刚的声音是电子膜的震动，“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堂堂绿小丑，打的是什么主意？”
“主意？”张X歪了歪头，夸张地摊开双手，“哎呀，您这话可伤人心了！我只是敬仰您，特地过来巴结您的——顺便给治安局点颜色瞧瞧。”
他忽然压低嗓音，凑近一步，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不过，治安局都堵到门口了，您是条汉子，手下却都是些软蛋，哪怕先下手为强，恐怕也……”
排异帮的成员们听了，不满地骚动起来。
角落里，一个只有半边脸的男人啐了一口：“治安局！那帮穿制服的杂碎，上个月刚端了咱们的仓库！”
其他人纷纷应和，有说治安局抓他兄弟的，有说治安局要收他“管理费”的，还有人说治安局霸占C区的公共厕所。
（治安局这么坏啊。）张X不禁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