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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压垮三生的遗憾

奈何桥的第三块青砖,裂了。

孟婆弯腰查看时,发现裂缝里嵌着一粒金砂——是三千年前某个判官滴落的血凝成的。砂上刻着半句话:

"若当年城楼上……"

后半句被磨损得模糊不清,像是被反复过千万次。

"判官大人,"她对着虚空轻叹,"连青石都承不住您的遗憾吗?"

裂缝突然渗出细碎的金光,在空中凝成半盏残灯的模样。

三千年前,遗憾初重时

初代判官在生死簿上划下最后一笔,整本簿子突然重得提不起来。

"怎么?"灯芯里的少女伸手托住簿角,"现在知道情字有多沉了?"

簿页间簌簌落下许多东西:

一片干枯的并蒂莲,

半截烧焦的同心结,

最轻的是一缕胎发,系着褪色的红绳……

它们落在判官掌心,竟压得他单膝跪地。

"原来如此,"他看着陷入地面的膝盖,"三生石上的名字……"

"是眼泪写就的。"

人间,背遗憾的孩童

说书人的转世在奈何桥下捡到个破旧的褡裢,里面装着:

半块发霉的桂花糕,

卷刃的匕首,

还有张被血浸透的婚书……

最奇怪的是,这么点东西,却压得他首不起腰。

"这是三界最轻也最重的行囊。"嫁衣的影子突然出现,指尖轻点褡裢,"装的都是……"

"本该甜蜜,却成了穿心箭的时光。"

孩童解开褡裢的刹那,所有物件突然化作流萤,飞向忘川河底——

那里沉着十万八千盏灯,每盏都压着一块三生石的碎片。

遗憾的千钧

黑袍判官站在忘川中央,河水只没到他脚踝。

"奇怪吗?"孟婆指着异常浅的河水,"因为所有遗憾……"

"都沉到河底去了。"

判官突然割开手腕,金色血液滴入河中。霎时间,整条忘川沸腾起来,河床开始塌陷——

原来河底根本没有什么三生石碎片。

只有一盏巨大的青铜灯,灯芯里蜷缩着……

初代判官被压弯的脊梁。

三界最后的真相

后来每个游魂都要在奈何桥称重:

左肩放着今生最甜的回忆,

右肩担着来世最苦的劫。

而桥永远不塌的秘密是——

真正压垮三生的,

从来不是遗憾本身,

而是我们……

始终不肯放下的手。

忘川河底,沉着一只不肯松开的手。

孟婆划船经过时,船桨总会碰到它。那只手苍白如霜,五指深深插进河泥,像是在固执地抓着什么。

"判官大人,"她低声道,"三千年了……您还不肯放开吗?"

河水突然翻涌,那只手的指尖渗出金色的血,血珠浮上水面,凝成一行字:

"若放手是解脱……"

"我宁愿永世沉沦。"

三千年前,执念初生时

初代判官在生死簿上写下一个名字,墨迹未干,笔尖突然折断。

"为什么?"灯芯里的少女问。

他盯着纸上晕开的血渍——那不是墨,是他咬破指尖写的。

"因为有些名字……"

"不是用来勾销的。"

"是刻在魂魄里……"

"宁愿疼也不愿忘的疤。"

断笔坠地,笔杆插入青砖,长成了一棵琉璃树。

人间,握紧的孩童

说书人的转世在河边捡到一块暖玉,玉上刻着半句诗。

他刚想细看,玉突然变得滚烫,却怎么也甩不脱——原来玉己长进他掌心,纹路与掌纹严丝合缝。

"这是三界最温柔的刑罚。"嫁衣的影子俯身,指着玉上的血丝,"叫做……"

"宁愿灼穿手掌。"

"也不松开回忆。"

孩童突然痛哭,眼泪滴在玉上,浮现出完整的诗:

"第九万零一盏灯,是明知该放手……"

"却越握越紧的拳头。"

执念的重量

黑袍判官站在奈何桥头,手中攥着一根红线。

红线另一端没入忘川,拽着整条河都在颤抖。

"松手吧。"孟婆叹息。

判官却将红线在腕上又缠了三圈,勒出的血渗进红绳:

"不。"

"我要这河干涸。"

"要这三界颠倒。"

"要所有轮回……"

"都记得她系铃铛时的笑。"

突然,红线绷断了。

断开的瞬间,十万盏魂灯从河底升起,每盏灯焰里都映着——

同一只鲜血淋漓却不肯松开的手。

三界最后的执念

后来每个游魂过奈何桥时,孟婆都会问:

"你最放不下什么?"

有人交出一缕青丝,

有人捧上半截指甲,

最多的却摊开空空的手掌——

因为真正不肯放下的……

是那些看不见的,

早己长进魂魄的,

最温柔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