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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永不压韵的诗

酆都的最后一盏灯,烧尽了韵脚。

孟婆站在干涸的忘川河底,看着河床上浮出的十万行诗——每一句都残缺,每一行都孤绝。

"判官大人,"她拾起一片青铜碎片,"您写的诗……从来都不押韵。"

碎片上刻着半行烧焦的字:

"若时间是一场错位的韵——"

后半句被火焰吞噬,只留下灼烧的痕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灰蝶。

三千年前,诗未成行时

初代判官将判官笔浸入墨池,却发现墨汁早己凝结成血块。

"为什么非要押韵?"灯芯中的少女问。

他沉默地看着笔下扭曲的文字——

"第九万零一盏灯"

"是平仄失调的"

"最后一"

未写完的"句"字突然渗出血,在宣纸上洇开,化作忘川最初的支流。

人间,写诗的孩童

说书人的第十世坐在琉璃树下,用树枝在沙地上写诗。

每写完一行,就有风吹散几个字。最终留下的只有:

"光阴是"

"一盏"

"不"

嫁衣的影子飘过,系带上的金铃震落一粒沙,恰好补全了残缺:

"不妥协的韵。"

孩童抬头,看见所有被风吹散的字都化作了金蝶,正逆着时光飞向忘川源头。

诗的悖论

十万盏魂灯突然同时亮起,每盏灯壁上都浮现出半句诗。

最亮的那盏灯里,蜷缩着黑袍判官的残影。他手中的判官笔正在滴血,血珠落地成诗:

"最残酷的押韵"

"是让'重逢'"

"押'永别'"

字迹未干,整盏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两枚蝶影终于相遇——

金的翅膀上刻着"不",灰的翅膀上写着"悔"。

三界最后的诗

后来酆都的游魂都说,忘川河底沉着一块无字碑。

每当有魂魄经过,碑上就会浮现出不同的残句。

最奇怪的是,所有魂魄读到的最后一行,都是自己此生最遗憾的……

酆都的最后一滴墨,凝成了遗憾。

孟婆站在忘川尽头,看着河水中浮沉的十万盏残灯——每一盏的灯壁上,都刻着某个魂魄此生未说完的话。

她弯腰拾起一盏,灯芯里蜷缩着一缕灰雾,触碰的刹那,耳边响起沙哑的低语:

“若早知离别是诗,我该把‘爱你’写成韵脚……”

灯盏碎裂,灰雾散入风中,化作一只残缺的蝶。

三千年前,遗憾未成时

初代判官在生死簿上落笔,墨迹却突然晕开,染透了整页轮回。

“你写错了。”灯芯中的少女轻笑,“遗憾……从来不是用来记录的。”

他低头,看见自己写下的每个“悔”字都在扭曲,最终变成——

“若重逢是劫,我愿是劫灰里……不熄的那盏灯。”

笔锋骤断,半截判官笔坠入忘川,成了后来所有遗憾的……

第一个字。

人间,拾遗憾的孩童

说书人的转世蹲在河滩上,捡拾光滑的鹅卵石。每块石头都刻着半句话:

“当年若……”

“早该……”

“其实我……”

最轻的那块石头突然裂开,里面藏着一粒金砂。孩童捏起它,耳边突然响起某个判官压抑千年的叹息:

“第九万零一盏灯,是我为你……留的空白。”

遗憾的余温

忘川河水突然逆流,所有残灯浮出水面。灯与灯碰撞时,发出的不是声响,而是零碎的低语——

“娘亲,那年雪中的糖葫芦,其实我想分你一半……”

“将军,城破时我不是畏战……是想护住襁褓里的哭声……”

“书生,你赶考路上那盏灯,我偷偷添了三次油……”

最亮的那盏灯里,黑袍判官的身影正在消散。他手中紧握的不再是判官笔,而是一截系着金铃的嫁衣系带。

带子上用血写着:

“最大的遗憾,是忘了告诉你……”

“灯芯里的灰蝶,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三界最后的真相

后来经过忘川的游魂都说,河底沉着块会流泪的石头。

每当有魂魄跪坐其上,石头上就会浮现出他们此生最痛的领悟——

原来最深的遗憾,

不是“未得到”,

而是“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