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恶臭中，施颖咳出肺里的积水。灰鸽的战术手电照出她手臂上诡异的蓝色血管——这些纹路在酒店爆炸后才出现。
"别碰。"灰鸽拍开她想擦拭的手，"那是毒素标记。"
他展开从将军箱子里抢来的微缩胶片，用手电投影在潮湿墙壁上。1983年2月28日的实验日志清晰可见：
【实验体S-07（女，25岁，柬埔寨籍）成功受孕。胎儿对VX神经毒剂呈现异常耐受性，建议保留...】
施颖的指尖颤抖着划过"实验体S-07"后面的照片——正是她记忆中母亲的样子，但穿着囚服般的条纹病号服。
"索菲亚不是战地记者。"灰鸽调出下一张图片，"她是军医，被派去调查美军遗留的生化武器。"
投影切换到基因图谱，施颖的DNA序列被标红部分与常人差异显著。最后一份文件盖着"诸神黄昏-最终阶段"的钢印，签署人除了林建业，还有位署名为"Zheng M.H."的军官——郑明辉。
远处传来皮靴踏水声。灰鸽迅速熄灭光源，把施颖推进岔道。追兵的手电光束扫过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照亮墙上三个血色箭头——灰鸽留下的标记。
"听着。"灰鸽塞给她针管，"你血液里的抗体能中和毒素，但..."
爆炸震落头顶的泥浆。气浪将两人冲进更深的主排水管，施颖的额头撞上消防栓，温热血液流进眼睛。朦胧中她看见灰鸽与三个黑影搏斗，其中一人穿着将军制服。
郑明辉的军靴踩住灰鸽咽喉，手枪对准他眉心："索菲亚的芯片在哪？"
施颖摸向腰间——莫云在酒店爆炸前塞给她的金属片。她突然明白这就是将军要找的东西。
"在这里！"她嘶喊着举起芯片。
所有枪口转向她。郑明辉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抬手示意士兵后退，自己缓步走近。当距离只剩两米时，将军突然扯开军装领口——他锁骨位置有个与施颖后颈一模一样的蝴蝶形胎记。
"你母亲怀你时，我们都被注射了标记基因。"他的声音不再威严，"林建业说这是为了区分实验体..."
下水道突然亮如白昼。莫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郑明辉！看上面！"
将军抬头瞬间，莫云从检修井纵身跃下。她浑身是血，左臂只剩残肢，但右手紧握引爆器。施颖看清她背后连着数十根电线——整个下水道系统都被改造成了炸弹。
"走！"莫云用身体撞开将军，将施颖推向出口，"芯片要插入金库终端！"
最后一眼，施颖看见莫云咬下引爆器，而灰鸽扑向将军。灼热气浪将她掀飞出去，摔进阳光刺眼的河道中。
金岸酒店地下三层的金库门前，施颖插入染血的芯片。液压门开启时，她看见十二个培养舱排列成钟表形状。其中九个己经空了，剩余三个各漂浮着一具婴儿尸体。
控制台屏幕自动播放视频。年轻时的郑明辉和林建业站在培养舱前争论：
"这是反人类罪！"郑明辉怒吼。
"不，这是进化。"林建业抚摸着舱体，"新人类将拥有抗毒基因..."
视频突然切换。索菲亚被绑在手术台上，腹部隆起。林建业拿着注射器狞笑："让我们看看母亲中毒会不会影响胎儿。"
施颖的呕吐物溅在控制台上。屏幕最后定格在一张老照片：五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性站在实验室前，其中三人分别是索菲亚、莫云和...跳楼女生的姐姐。
警报声惊醒了她。倒计时显示屏跳出00:15:00，城市广播开始播放林耀东的声音：
"净化仪式即将完成。三支原始毒剂己抵达吴哥窟，人类的新纪元..."
施颖冲向供水系统总闸。她将针管扎进自己蓝色纹路最密集的手臂，抽满整管血液，然后注入净水管道。监控屏幕上，代表毒素的红色区域开始消退。
"没用的。"林耀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原始毒剂需要活体载体。"
他坐在轮椅上，膝盖放着钛合金箱。当他想打开时，施颖注意到他手指也出现了蓝色纹路——和她一模一样。
"你也是实验体？"施颖缓缓后退。
林耀东剧烈咳嗽，吐出口蓝色液体："父亲用自己培育了十二个胚胎..."他掀开衬衫，腹部布满手术疤痕，"只有我们俩活下来。"
他忽然扑向施颖，箱子里窜出条透明导管缠住她脖子。挣扎中施颖踢翻控制台，某个隐藏按钮被触发，金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
"你启动了自毁程序！"林耀东惊恐地松开导管。
培养舱逐个爆裂。施颖趁机抓起消防斧劈向钛合金箱，三支试管应声而碎。林耀东发出非人的嚎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蓝。
"我们本该是新世界的亚当夏娃..."他跪倒在地，蓝色液体从七窍涌出。
施颖跌跌撞撞跑向电梯。身后传来连环爆炸，冲击波将她抛到酒店大堂。透过破碎的玻璃幕墙，她看见一架首升机正在远去，舱门边站着郑明辉。
三个月后，施颖整理父亲遗物时，在《战争与和平》扉页发现张照片。五个年轻女性穿着柬埔寨传统服饰，照片背面写着"凤凰小组-1982"。
手机震动，灰鸽发来加密信息：
【林耀东航班残骸在湄公河发现，尸体DNA不符。将军下落不明。小心蝴蝶标记的人。】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施颖摸向颈后的胎记，那里现在泛着淡淡的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