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风里带着血腥味。
陈默的防寒服下，血管网己经覆盖了90%的皮肤。这些暗红色纹路在极昼阳光下会发出荧光，像火锅里浮起的辣椒油。此刻它们正剧烈抽搐着——前方五百米的冰川裂缝里，矗立着王德海的"鲜味研究所"。
181号女孩突然跪倒在地。她的梅花瞳扩散到整个眼球，黑色部分浮现出类似鲸鱼喷气孔的纹路："它们在唱歌...那些被做成调料的鲸鱼..."
陈默的耳膜捕捉不到任何声波，但变异后的听觉神经却开始震颤。某种低频震动正从冰层下方传来，节奏与火锅店监控里食客们咀嚼的频次完全一致。
研究所大门敞开着。门口雪地上散落着几十个"特供"香料包，其中一个被撕开的包装袋里，露出半截儿童的小指——指甲上涂着梅花图案的指甲油。
"最新一批原料。"陈默用匕首挑起香料包，里面的红色粉末自动排列成DNA双螺旋，"用鲸鱼脑垂体酶处理过的。"
181号女孩的瞳孔突然收缩。她扑向陈默的瞬间，冰川爆开巨大裂缝。一头蓝鲸的尾鳍破冰而出，腐烂的鳍肢上密密麻麻钉着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浸泡着穿警服的躯体。
陈默的视网膜自动放大画面。那些"警员"的颈部以下己经和鲸鱼肉融合，正用统一频率开合着嘴，口型在说："欢迎回家，配方守护者。"
"你的编号是017。"181号女孩的声音突然变成多重混响，像是无数人在火锅里说话，"王德海骗了你，警察基因才是调料..."
记忆碎片如冰锥刺入大脑。陈默看到五岁的自己躺在鲸鱼油脂做的蜡烛中间，王德海往他鼻腔滴入的红色液体里漂浮着警徽碎片。最恐怖的是一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警局地下室里，他亲手将三个同事推入沸腾的火锅。
血管网突然暴起。陈默痛苦地抓挠胸口，指甲带下的皮肤组织里嵌着辣椒籽状的颗粒。181号女孩舔舐他伤口时，梅花瞳里闪过警局档案室的画面：所有追查此案的警员体检报告都被打上了"优质原料"的钢印。
研究所内部像个巨大的火锅餐厅。中央实验台上架着首径十米的铜锅，里面炖煮的蓝鲸心脏还在微弱跳动。王德海站在锅边，正往汤里撒某种粉红色结晶——那是从181号女孩同类太阳穴提取的神经盐。
"最后一种调料。"王德海的义眼在极光下泛着机械红光，"需要警察的愧疚感与守护欲..."他的机械臂突然伸长，针管刺向陈默的颈动脉，"你来得正好。"
181号女孩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挡在中间。针头扎入她锁骨间的梅花烙印，抽出的不是血而是红色油状物。油滴在铜锅边缘的瞬间，整锅汤变成了透明蓝色。
"原来如此。"王德海的机械臂自动拆解重组，"你不是载体，是抗体..."
陈默的配枪在王德海额头留下灼痕。但子弹穿过的窟窿里没有流血，而是涌出无数红色线虫——每条线虫的体节上都长着微型警徽。
181号女孩突然尖叫。她的声带振动频率与冰川产生共振，整座建筑开始崩塌。陈默在坠落中看到培养舱纷纷破裂，那些警员-鲸鱼杂交体正蠕动着爬向铜锅，像归巢的工蜂。
最底层的冰窟里，冻结着体长两百米的远古蓝鲸尸体。它的眼睛和181号女孩的瞳孔完全一致，眼睑下方延伸出神经纤维组成的"根系"，正缠绕着成千上万个香料包。
"鲸落万物生..."王德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他的身体己经分解为红色雾状物，正通过通风系统扩散，"人类不过是调料..."
陈默的血管网突然全部脱落。这些纤维自动编织成网，将181号女孩包裹其中。最后的警用炸药被安放在蓝鲸的眼球上，倒计时启动时，陈默终于看清视网膜上刻着的字：
「美味即服从」
爆炸冲击波使整片冰架坍塌。但在漫天冰晶中，那些红色线虫并未死亡，它们在空中组成无数微型火锅的形态，随风飘向北方大陆。
三个月后，东京新宿。
"辣王"火锅店前台，店员正在拆封最新批次的"南极特供"底料。监控画面显示，当他把香料倒入铜锅时，汤面上浮现的油花组成清晰的梅花图案。
店外广场上，三十多名顾客突然停止交谈。他们的眼白同时变成淡粉色，整齐划一地转头望向街上某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她后颈的梅花胎记正在渗血。
而在更遥远的南极冰层下，那头远古蓝鲸的眼球碎片突然同时转向北方，瞳孔里映出全球十七家连锁火锅店的实时监控画面。
汤锅沸腾的咕嘟声里，隐约能听见陈默的配枪掉落冰面的回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