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会议室的灯光刺眼得令人流泪。林小曼坐在临时搭建的发言台后，面前是二十多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她瘦得几乎脱相，手腕上的淤青在闪光灯下泛着紫黑色，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陈默站在角落，右手按在配枪上，目光不断扫过人群。他反对这次记者会，但林小曼坚持要在自己"还有力气说话"时公开一切。
"我叫林小曼，曾是《南方都市》的调查记者。"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三年前我卧底进入'金鼎夜总会'，拍到了这些画面。"
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出现摇晃的偷拍画面：王振国和三名政府官员坐在豪华包间里，身边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其中一个官员的手正伸进女孩的裙子里。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闪光灯闪得更疯狂了。
"王振国发现后，威胁要杀我全家。"林小曼继续道，声音开始颤抖，"我辞职躲了起来，但他上周绑架了我，因为..."她深吸一口气，"因为他需要我女儿的骨髓。"
记者们骚动起来，有人举手想提问，但林小曼视若无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举到镜头前——小雨穿着病号服，手臂上连着输液管。
"他给我女儿做了配型检查，准备强行抽取骨髓。"林小曼的声音突然拔高，"现在他又绑架了她！就在警方眼皮底下！"
陈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小李发来的消息："查到了'蓝珊瑚号'的位置，正驶向公海，海警己经出动拦截。"
就在这时，陈默注意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悄悄靠近发言台，右手插在口袋里。他立刻挤过人群，但那人己经掏出了什么东西——
不是枪，而是一个小型注射器。
陈默飞扑过去，在针头即将刺入林小曼脖子的瞬间抓住那人的手腕。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注射器滑到一旁。那人挣扎着抬头，陈默看到了他左手腕上的疤痕——一个歪扭的笑脸。
"笑脸帮！"陈默厉声道，但那人猛地用头撞向他的鼻子，趁他吃痛时挣脱逃跑。
会议室一片混乱。陈默爬起来，发现林小曼被保安团团围住，而那个"医生"己经消失在人流中。
"封锁医院！"陈默对着对讲机吼道，同时扶起林小曼，"你没事吧？"
林小曼摇摇头，脸色惨白如纸："他们不会让我活着...也不会放过小雨..."
她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白沫。陈默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一个细小的针眼——那人还是得手了。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海警快艇划破漆黑的海面，远处"蓝珊瑚号"的轮廓在月光下像一头沉睡的怪兽。陈默站在船头，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拍打在脸上。
"还有五百米。"海警队长低声道，"热成像显示船上至少有六个人。"
陈默检查了一下配枪。这次行动只有海警高层和局长知道，他不能再冒险走漏风声。
快艇悄无声息地靠近游艇。特警队员抛出钩索，敏捷地攀上船舷。陈默紧随其后，心跳如擂鼓。
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杯喝了一半的香槟放在茶几上，还在冒着气泡。陈默打了个手势，队员们分散搜索。
主舱门虚掩着，陈默用脚轻轻踢开，枪口率先探入——
舱内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电脑屏幕还亮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己经断气。
"是医生。"小李检查后确认，"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陈默翻看桌上的文件，大部分是医疗记录，其中一份标记着"特殊血型匹配名单"，小雨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盖着红色印章："笑脸优先"。
"陈队！这里！"一名队员在隔壁舱室喊道。
陈默冲进去，呼吸一滞——这是间简易手术室，手术台上还留着束缚带的痕迹，旁边放着骨髓采集设备。地上有一只粉色的小皮鞋，鞋底沾着血。
"他们转移了。"陈默的声音嘶哑，"小雨曾经在这里。"
小李从设备后面捡起一部手机："应该是匆忙中落下的。"
手机没有密码，陈默划开屏幕，最近的通话记录只有一个号码，备注是"老板"。他按下回拨，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是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处理干净了？"一个男声问道，听起来像王振国。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挂断。但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里，陈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一个小女孩的抽泣声。
是小雨。
"追踪这个号码！"陈默命令道，同时注意到手机相册里有一张刚拍的照片：一艘更大的游艇，舷号被刻意模糊，但能看出是"凤凰号"三个字。
"查查这艘'凤凰号'是谁的。"
小李己经拨通了技术科："查到了，号码的定位在东南方向约三十海里处...等等，这艘'凤凰号'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是王振国合伙人的船，注册在开曼群岛，但实际控制人是..."
"是谁？"
"周永明。"小李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省政法委副书记。"
陈默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这就是为什么警方每次行动都会被提前知晓，为什么王振国能在全国通缉下依然逍遥法外。
他想起局长在批准这次行动时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那个手腕有笑脸疤痕的"医生"轻松进出医院的身影，想起张伟临死前说的"游戏才进行到第二关"。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
"联系国际刑警。"陈默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王振国和周永明涉嫌跨国儿童贩卖和器官交易，我们需要..."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陈默的心沉了下去，按下接听键前就己经预感到会听到什么。
"林小姐情况恶化..."医生的声音疲惫，"她让我转告您，小雨对芒果过敏...如果...如果还能找到她..."
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然后是医生匆忙的"我们正在抢救"，通话戛然而止。
陈默握紧手机，看向远处漆黑的海平面。某个地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正独自面对一群恶魔。而她的母亲，可能己经听不到她再次喊"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