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苏小彤的刘海滴落。她盯着手机里三年前的接警记录，指尖发冷。
CX20180527——李婷的报案电话。
录音里，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人偷拍我换衣服...视频被传到网上...大家都在转发..."
当时的苏小彤公事公办地回答："这类案件需要到派出所做正式报案，我们会记录..."
她没有多问一句，没有安慰，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走进来的报案人。只是机械地完成流程，然后接听下一个电话。
三天后，李婷自杀了。
"想起来了吗？苏警官。"
机械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苏小彤猛地抬头。陈默和特警队员们己经冲进雨幕，追向网吧方向。
"你当时为什么不帮她？"声音继续质问，"如果立案调查，视频可能被及时删除，她也许不会死。"
苏小彤的喉咙发紧："我...我只是按流程..."
"流程？"声音突然尖锐，"一个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只是流程？"
雨水打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通话界面。苏小彤突然意识到什么——凶手能看到她。她环顾西周，网吧对面的楼顶有个反光点。
"你在监视我。"她压低声音，同时给陈默发定位。
"我监视所有人。"声音说，"就像你们警察应该做的那样。"
苏小彤冲向对面大楼。楼梯间弥漫着尿骚味，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顶楼门锁着，她一脚踹开。
天台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型三脚架，上面架着望远镜，正对着网吧。望远镜旁放着一张照片——五个女孩的合影，其中三个被红笔划掉：林悦、徐雅、还有一个叫刘雯的女生。
"审判名单更新了..."苏小彤拍下照片发给陈默。
手机又响了。
"你很聪明，苏警官。"声音说，"但还不够聪明。"
"你到底想要什么？"苏小彤质问，"复仇？正义？"
"我想要你们记住。"声音低沉下来，"记住李婷，记住你们的冷漠杀死了她。"
通话切断。苏小彤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她翻看那张照片背面的字：【背叛者必须死】。
回到警局，陈默正在审讯室和徐雅谈话。透过单向玻璃，苏小彤看到徐雅脸色苍白，左臂缠着绷带。
"她说了什么？"苏小彤问站在一旁的张明。
"全招了。"张明推了推眼镜，"三年前，她们宿舍五个人一起欺负李婷。因为李婷拒绝了学生会主席的追求，而林悦暗恋那个主席。"
苏小彤皱眉："就因为这个？"
"校园暴力从来不需要大理由。"张明调出一段视频，"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个模糊的浴室偷拍视频。一个女孩正在换衣服，镜头聚焦在她的背部。视频标题是《装清高的真面目》，转发量超过五千。
"这是..."
"李婷。"张明点头，"林悦是第一个转发的人，还加了恶毒评论。徐雅和其他人点赞转发，视频在校园网爆了。"
苏小彤胃部一阵绞痛："所以凶手是在为李婷复仇？"
"不仅如此。"陈默走出审讯室，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看看这个。"
袋子里是一个银色U盘，上面刻着星辰科技的logo。
"徐雅说这是凶手给她的，要她转交警方。"
技术科很快破解了U盘密码。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标题是《审判》。
视频开头是李婷的照片。一个戴面具的人站在照片前，声音经过处理：
"三年前，李婷因校园暴力自杀。施暴者逍遥法外，旁观者无动于衷。现在，审判时刻到了。"
画面切换到五个名字：林悦、张伟、徐雅、王思远、苏小彤。
"林悦，传播偷拍视频的主犯，己处决。"视频里出现林悦被勒死的画面，"张伟，利用'黑夜骑士'身份接近林悦，实则调查真相，但因懦弱不敢揭发，己处决。"
苏小彤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张伟不是凶手..."
"徐雅，沉默的帮凶，本应处决，但忏悔态度良好，给予改过机会。"视频继续播放，"王思远，星辰科技前员工，利用公司资源策划复仇，即将接受审判。"
画面最后定格在苏小彤的警员证照片上。
"苏小彤，接警员，因冷漠渎职导致李婷绝望自杀。审判日：三天后。"
视频结束。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疯子。"陈默打破沉默，"自以为是的疯子。"
苏小彤盯着黑掉的屏幕，心跳如雷。她突然想起什么："王思远！他现在在哪？"
张明快速敲击键盘："公司登记住址是...科技园区7号楼1203！"
警笛声响彻夜空。三辆警车冲向科技园区，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7号楼1203室大门紧锁。陈默一脚踹开，手枪在手。
公寓空无一人。餐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泡面，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监控画面——正是警局走廊的实时影像。
"他在监视我们！"苏小彤惊呼。
陈默检查卧室："衣柜空了，证件和现金都不在，跑了。"
张明在电脑前坐下："等等，这有个未关闭的文档..."
文档标题是《审判计划》，详细记录了如何接近林悦、获取她的信任、以及杀害她的具体步骤。最后一行写着：
【最终审判将在星辰科技旧址完成。让一切在那里开始，也在那里结束。】
"星辰科技旧址？"苏小彤问。
"就是那个废弃工厂！"陈默抓起对讲机，"所有人立刻返回工厂！凶手要完成他的'表演'！"
雨更大了。废弃工厂在闪电中时隐时现，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特警队无声地包围建筑。这次，陈默坚持苏小彤留在外围指挥车。
"不，我必须进去。"苏小彤坚持，"他点名要审判我，可能会露面。"
陈默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点头："跟紧我。"
工厂内部比上次更阴森。手电筒光束照出地上新鲜的血迹，延伸向地下室。
"小心陷阱。"特警队长低声警告。
地下室门半掩着，里面传出微弱的光亮。陈默示意队员分散站位，然后猛地踢开门——
地下室中央摆着一把椅子，上面绑着一个人：王思远。他满脸是血，胸口贴着一张纸：【背叛者】。
"还活着！"医护人员冲上前。
墙上投影仪播放着一段视频。李婷的父亲徐文昌站在镜头前，面容憔悴：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的计划己经启动。我女儿被五个畜生逼死，法律却无能为力。所以我找到了王思远，他理解我的痛苦..."
视频切换，王思远出现在画面中，年轻的脸庞扭曲着仇恨：
"徐总给了我一切。现在我要完成他的遗愿——让那些害死李婷的人付出代价。特别是你，苏小彤。你本可以救她..."
苏小彤浑身发抖。陈默关掉投影："够了，这疯子不在这里。"
突然，对讲机响起："东侧发现可疑人员！"
所有人冲向工厂东门。雨幕中，一个戴戏曲面具的身影站在围墙上，披着黑色雨衣。
"王思远！"陈默大喊，"放下武器！"
面具人缓缓摇头，指向苏小彤："时间不多了，苏警官。审判日见。"
他纵身跳下围墙，消失在黑暗中。特警队员追上去，只找到一件丢弃的雨衣和面具。
回到警局己是凌晨。苏小彤精疲力竭地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所有证据。
陈默递给她一杯咖啡："别太自责。你不是凶手，王思远才是。"
"但我本可以做得更多..."苏小彤盯着李婷的照片，"如果我当时多问几句，如果..."
"如果如果如果。"陈默打断她，"人生没有如果。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阻止下一个'审判'。"
张明匆匆跑来："查到了！王思远有个姐姐，叫王思雨，是艺术学院老师！"
"李婷的老师？"苏小彤猛地站起。
"没错！而且..."张明调出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徐文昌和王思雨，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
"王思雨是徐文昌的情人？"陈默瞪大眼睛，"所以王思远和徐家..."
"不止如此。"张明继续道，"王思雨五年前车祸去世，肇事司机是..."
照片切换到一张熟悉的脸——刘雯，宿舍五人组之一，照片上第三个被划掉的名字。
"天啊..."苏小彤捂住嘴，"这不是复仇，这是灭门！"
陈默的手机响了。他听了几句，脸色变得铁青："刘雯的尸体被发现了。在她自己家的浴缸里，割腕，旁边画着那个符号。"
苏小彤看向窗外。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三天倒计时己经开始，而名单上只剩下一个名字——
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