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警车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苏小彤盯着名单上自己的名字，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一定是搞错了。"她喃喃自语，"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陈默猛打方向盘，警车拐进一条小巷："张明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追踪那个文档。"苏小彤咬着下唇，"队长，如果凶手真要杀我..."
"闭嘴。"陈默点燃一支烟，"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警局灯火通明。技术科里，张明正对着三台显示器疯狂敲代码，眼镜片上反射着蓝光。
"查到了！"他突然大喊，"文档最后编辑IP在城东工业区，就是那个废弃工厂！"
陈默抓起对讲机："特警队集合！"
苏小彤站在原地，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她突然注意到什么，放大文档——在她的名字旁边，有个几乎看不清的浅灰色标记：一个问号。
"队长！"她喊道，"凶手不确定我是否该死！"
陈默回头："什么意思？"
"看这个问号。"苏小彤指着屏幕，"其他名字旁边都没有。凶手把我列在名单上，但还在犹豫..."
"那就更得抓住他了。"陈默套上防弹背心，"快点，我们走！"
雨中的工厂像一头蹲伏的巨兽。特警队员无声地包围建筑，红外线瞄准器的红点在雨幕中闪烁。
"分两组进入。"队长低声部署，"A组一楼，B组二楼，发现目标立即报告。"
陈默和苏小彤跟在B组后面。楼梯锈迹斑斑，每走一步都发出危险的吱呀声。二楼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灯光。
特警队长举起拳头示意停下。他做了几个手势，队员们立刻分散站位，枪口对准那扇半掩的门。
"警察！放下武器！"
门被踹开的瞬间，苏小彤看见一个身影从窗口跳了出去。
"追！"
陈默冲到窗前，只见一个黑影在雨中奔向围墙，戴着那张诡异的笑脸面具。
"该死！"他转身环顾房间——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报纸剪报，全是关于李婷自杀的报道。一张长桌上摆着五台显示器，分别播放着五个人的实时监控画面：林悦（己划掉）、张伟（己划掉）、徐雅、王思远，还有...
"那是我的公寓！"苏小彤指着其中一台显示器，胃部一阵绞痛。
显示器旁边放着一个笔记本。陈默翻开，里面详细记录了五个人的日常行程、习惯和弱点。关于苏小彤的那页写着：【是否参与？待确认。】
"他在监视我们..."苏小彤声音发抖。
陈默的对讲机突然响起："A组发现地下室！有血迹！"
地下室比楼上更阴冷。水泥地上画着那个符号——圆圈内的交叉线，比之前看到的更大，用红色颜料绘制，在昏暗灯光下像一滩血。
符号中央放着一个小型三脚架，上面固定着手机。
"首播设备。"苏小彤说，"凶手在首播他的'审判'。"
角落里有一堆衣物。陈默用警棍挑开——是徐雅的外套，沾满血迹。
"她在这里受过伤。"法医检查后说，"但血迹量不足以致命，应该是被带走了。"
突然，苏小彤的手机响了。未知号码，她按下接听键。
机械处理过的声音传来："苏警官，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你是谁？"她开启扬声器。
"正义的执行者。"声音带着诡异的电子回音，"李婷的复仇者。"
"李婷自杀是因为网络暴力，"苏小彤努力保持冷静，"但法律会惩罚有罪的人，你不必..."
"法律？"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法律让拍视频的人逍遥法外！法律让转发者继续风光！法律让沉默的帮凶活得心安理得！"
陈默示意张明追踪信号。
"为什么名单上有我？"苏小彤首接问道，"我根本不认识李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三年前，市局接到过报案。"声音变得低沉，"一个女生说被偷拍，视频在网上传播。值班警察做了记录，但没有立案调查。"
苏小彤脸色煞白："那...那不可能是我..."
"报案编号CX20180527。"声音冷冷地说，"接警员：苏小彤。"
电话挂断了。苏小彤双腿发软，扶住墙壁才没倒下。
"怎么回事？"陈默皱眉。
"实习那年...我确实在接警中心待过两个月。"苏小彤声音颤抖，"但每天几十个报警电话，我怎么可能都记得..."
张明突然喊道："信号追踪到了！就在两公里外的蓝海网吧！"
陈默留下一半人继续搜查工厂，带着其他人冲向警车。
蓝海网吧烟雾缭绕，几十个年轻人戴着耳机沉浸在游戏中。老板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看到警察吓得烟都掉了。
"这、这是怎么了？"
"有个嫌疑人可能用过你们的电脑。"陈默亮出证件，"带我们看监控。"
监控室里，老板调出两小时前的录像。画面显示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人进了23号包厢，半小时后离开。
"23号机。"苏小彤说。
电脑还开着，浏览器历史全是关于李婷自杀案的搜索。桌面上有个新建文本文档，里面只有一句话：【下一个，王思远。星辰科技见。】
"星辰科技？"陈默眯起眼睛，"就是那个给林悦打赏的空壳公司？"
张明快速敲击键盘："公司注册地址在科技园区B栋7楼，但三年前就搬空了。"
"立刻过去。"陈默转身，又停下，"小苏，你留在这里。"
"什么？不行！"
"这是命令。"陈默罕见地严肃，"凶手盯上你了，太危险。"
苏小彤想反驳，但最终点了点头。
警车呼啸而去后，她回到警局，调出了三年前的接警记录。CX20180527——确实是她接的电话。报案人叫...李婷。
录音里，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人偷拍我换衣服...视频被传到网上...大家都在转发..."
当时的苏小彤公事公办地回答："这类案件需要到派出所做正式报案，我们会记录..."
她没有多问一句，没有安慰，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走进来的报案人。只是机械地完成流程，然后接听下一个电话。
三天后，李婷自杀了。
苏小彤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渗出。她终于明白那个问号的含义——凶手在犹豫她是否该为冷漠付出生命代价。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想起自己的罪了吗？苏警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