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把苏雅的脸照得像张过曝的照片。她歪着头，用脸颊蹭着肩膀，像猫在蹭痒。
"案发当晚你在哪？"陈默转着笔。
"在家。"苏雅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喂猫。"
小李皱眉："有人证明吗？"
"咪咪可以证明。"她突然笑起来，眼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色。
陈默的联觉症发作了。他尝到猫粮的味道，还有某种更腥的东西——像是生肉。
"你和周明什么关系？"
苏雅的手指在桌上交替按压，像猫在踩奶："他是我大学时的太阳。"她的指甲缝里有暗红色痕迹，"后来太阳把我烤干了。"
技术科送来报告。苏雅电脑里有大量跟踪拍摄的照片：周明和林小雨在咖啡店后门接吻，在公寓楼下拥抱，在酒店开房。
"你恨他们。"陈默说。
苏雅突然弓起背，发出"嘶——"的声音："周明说过只喜欢猫一样的女人。"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有个己经愈合的咬痕，"他说我太野了。"
法医敲门进来，在陈默耳边低语。那个玻璃罐里的胚胎，DNA检测显示父母是苏雅和周明。
"去年三月。"陈默看着报告，"你做了流产手术。"
苏雅的身体僵住了。她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他说事业上升期不能要孩子。"声音突然变成小女孩的腔调，"但小雨的就可以？"
凌晨三点，苏雅开始用头撞墙。医护人员给她注射镇静剂时，她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警官，你听见了吗？"
"什么？"
"小猫在哭。"她的指甲陷进陈默手腕，"是我的孩子在哭。"
陈默的联觉症让他瞬间感受到子宫被撕裂的剧痛。他跪在地上干呕，冷汗浸透衬衫。
第二天，城市流浪猫开始聚集在警局门口。十几只不同花色的猫蹲在台阶上，绿眼睛齐刷刷盯着审讯室窗户。
"邪门了。"保安老张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赶都赶不走。"
苏雅的黑猫被关在证物室。半夜的监控显示，它用爪子打开了笼门，但只是蹲在装猫爪手套的证物袋前，一动不动到天亮。
心理医生给苏雅做评估时，她突然切换到孩童般的声音："是猫女做的，不关苏雅的事。"
"多重人格？"小李翻着诊断报告。
陈默想起死者日记里的话："这次带着猫"。他重新检查现场照片，在血泊边缘发现半个模糊的猫脚印，比普通家猫大两倍。
周明来认领林小雨遗物时，陈默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三道新鲜抓痕。
"你的手？"
"野猫抓的。"周明眼神闪烁，"最近到处都是。"
陈默突然抓住他手腕。联觉症让他尝到血腥味——和林小雨指甲里的DNA完全一致。
"你见过苏雅。"
周明脸色煞白："她...她昨晚来我梦里..."他的牙齿咯咯打战，"长着猫脸..."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上，投影仪播放着现场照片。当放大到那个诡异的倒影时，会议室突然断电。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猫叫。
技术员重启系统时，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联觉症正向他展示不属于人类的记忆片段：
月光下的咖啡店。锋利的爪子划过女孩胸口。甜腥的血溅在舌头上。满足的呼噜声...
"陈队！"小李摇晃他，"你流鼻血了！"
法医送来最新报告。死者胸口的伤口形状特殊——不是咖啡勺造成的，而是某种尖锐物体先刺入，然后被强行扩大。
"像猫爪刺入，再用勺子搅动。"法医比划着，"但人类没那么大力气。"
陈默站在证物室，盯着那副猫爪手套。指尖的金属爪尖闪着寒光。他突然戴上手套，对着橡胶假人挥下——
"不对。"陈默喘着气，"伤口角度应该是从下往上。"
小李冲进来："苏雅在审讯室发狂了！"
苏雅像猫一样西肢着地趴在桌上，后腰拱起，发出低沉的呼噜声。看到陈默时，她突然说："你也能看见它们，对吧？"
"看见什么？"
"死去的猫。"她的眼球不正常地颤动，"它们现在都跟着你。"
陈默的联觉症再次发作。这次他看见无数猫的幽灵从苏雅背后浮现，每只都叼着血淋淋的肉块。
审讯记录显示，苏雅提到一个叫"猫仙祠"的地方。地图搜索发现是城郊废弃宠物公墓。
深夜的公墓里，月光把猫形墓碑照得像蹲伏的活物。最中央的祭坛上摆着七个玻璃罐，分别装着猫的心脏、眼球和骨头。
"这是..."小李的手电筒在发抖。
祭坛背面刻着字："献给我未出世的孩子——愿你来世为猫，自由自在。"
落款是苏雅的笔迹，但日期是案发前一天。
回程路上，黑压压的猫群跟在警车后面，绿眼睛像漂浮的鬼火。
"陈队..."小李声音发颤，"法医刚来电话，说苏雅体内的DNA...不完全是人类..."
陈默的手机亮了。是周明的短信："警官，我梦见小雨了。她说下一个是我。"
配图是周明家的窗户，玻璃上布满猫爪印，组成一个清晰的单词："偿命"。
陈默的联觉症前所未有地强烈。他看见周明站在血泊里，手里拿着猫爪手套，而苏雅跪在地上舔舐伤口。
但最恐怖的画面是：他自己也长出了猫耳朵。
医院打来电话。苏雅在病房生产了——尽管她从未怀孕。医生描述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像只没毛的猫崽"，但它在被装进标本瓶前就消失了。
陈默站在医院楼顶，看着城市各处亮起绿莹莹的猫眼。他的联觉症终于揭示出真相：
苏雅确实分裂出了"猫女"人格。但更可怕的是，这个城市里，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想杀人的猫。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时，陈默发现自己的指甲变尖了。而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般的猫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