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大祭司的尖叫声几乎刺穿我的耳膜。"销毁它！立刻销毁这把诅咒之刃！"
十几个精灵守卫冲上前，长矛对准地上的军刀。艾莉娅却抢先一步，银发在空中划出弧线，将军刀护在身后。
"都退下！"她的声音像冰刃般锋利，"这是女王的命令。"
守卫们犹豫地看向尤娜。老精灵的脸皱得像颗干瘪的果子，她颤抖着举起法杖："陛下，您被这个人类蛊惑了！预言很清楚——"
"预言说'毁灭或重生'。"我弯腰捡起军刀，符文在我掌心微微发烫，"没说一定是毁灭。"
军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蓝光暴涨。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我的手臂窜上脊椎，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地球的高楼大厦，精灵王国的参天古树，两个世界的景象在我脑中疯狂交替。
"漫浪！"艾莉娅抓住我的肩膀，她的触碰像一盆冷水浇下，幻象立刻消失了。
我大口喘息，发现所有精灵都退到了十步开外，恐惧地看着我手中的武器。只有艾莉娅还站在我身边，她的紫眼睛里映着蓝光，却毫无惧色。
"我们得去找先知。"她低声说，手指悄悄与我十指相扣。
尤娜厉声反对："陛下！您不能——"
"我是女王。"艾莉娅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所有反对声戛然而止，"而且我爱他。这两件事，都不会改变。"
她拉着我穿过人群，银发在身后飘扬如战旗。精灵们自动分开一条路，没人敢阻拦。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能统治这个高傲的种族千年之久。
我们骑上精灵马，奔向森林深处的先知树屋。夜色如墨，只有军刀的蓝光照亮前路。艾莉娅靠在我怀里，后背紧贴我的胸膛。
"害怕吗？"风声太大，她几乎是在喊。
"怕个屁。"我搂紧她的腰，"大不了拉着两个世界一起完蛋。"
她回头瞪我，却在看到我表情的瞬间笑出声。"你真是个疯子。"
"所以你喜欢我啊。"
树屋比我想象的还要破旧，歪歪斜斜地架在一棵巨树上，仿佛随时会倒塌。先知是个佝偻的老精灵，眼睛蒙着白翳，却在我们踏进屋子的瞬间准确指向我。
"钥匙守护者。"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枯叶摩擦，"终于来了。"
屋内堆满了发霉的卷轴和古怪的仪器。一只三眼乌鸦站在架子上，歪头打量我。先知示意我们坐下，然后往茶壶里扔了一把看起来像蜥蜴干的东西。
"喝吧。"她倒了三杯冒着绿烟的液体。
我盯着杯子里蠕动的泡沫："这玩意儿喝了会多长个脑袋吗？"
先知咯咯笑起来："可能会，也可能不会。看运气。"
艾莉娅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我硬着头皮跟上，液体滑过喉咙时像吞下了一团活着的火焰，从胃里炸开的热流首冲头顶。军刀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一幅星图。
"界钥。"先知用骨节突出的手指轻触星图，"远古精灵铸造的连接之器，能打开世界之门。"
星图变换，显示出两个交叠的球体——地球和精灵王国。先知解释说，这两个世界本是一体，在远古战争中被迫分离。界钥是唯一的桥梁，也是最大的威胁。
"暗影族想夺取它吞噬地球，长老们想毁掉它永远封闭两个世界。"先知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而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艾莉娅的手在桌下紧握成拳："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有。"乌鸦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让两个世界真正相连，而非吞噬或隔绝。"
先知点头："但这需要钥匙守护者自愿放弃归途，也需要精灵女王献祭部分生命之力。代价巨大。"
屋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啸。透过窗户，我看到森林边缘涌来黑潮——暗影族大军来了，比上次规模更大。树木在它们经过时枯萎倒塌，夜空被彻底遮蔽。
"时间到了。"先知站起身，白翳从她眼中褪去，露出星辰般的瞳孔，"选择吧，孩子们。"
艾莉娅转向我，嘴唇微微发抖。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我选择让两个世界相连，就再也回不了地球。没有汉堡包，没有摇滚乐，没有那些我整天挂在嘴边的无聊东西。
"漫浪..."她刚开口，我就吻住了她。
这个吻又咸又湿，因为我发现自己在哭。妈的，我居然哭了。艾莉娅的眼泪也流进我们交缠的唇间，带着精灵花蜜的甜味。
"我选择你。"我抵着她的额头说，"一首都是你。"
军刀在我们之间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先知露出缺牙的笑容："那么，该战斗了。"
我们冲出树屋时，暗影族己经近在咫尺。它们这次凝聚成了具体形态——黑色铠甲包裹的高大人形，只有眼睛处闪着血红的光。为首的暗影举起剑，声音像是千百人的惨叫混合而成：
"交出界钥！"
"来拿啊，混蛋！"我挥舞军刀冲了上去。
战斗比想象的更惨烈。军刀每次砍中暗影，都会爆发一阵蓝光，但敌人实在太多了。艾莉娅的箭矢如银色流星，每一箭都精准命中暗影的"眼睛"，但很快她的箭袋就空了。
我们背靠背被逼到悬崖边，下面是湍急的精灵之河。暗影们步步紧逼，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我手中的军刀。
"跳吗？"我喘着气问。
艾莉娅抹去额头的血迹："跳。"
我们纵身跃下的瞬间，一个暗影的利爪擦过我的后背。冰冷的剧痛中，我死死抱住艾莉娅，军刀夹在我们之间。河水冲击的刹那，蓝光从刀身上炸开，形成一个气泡将我们包裹。
水下世界变得缓慢而安静。艾莉娅的银发像水草般飘舞，她捧住我的脸，说了什么，但声音被河水吞没。我只能从口型分辨出三个字：
"相信我。"
她吻上我的唇，同时将手掌按在军刀上。剧痛从接触点爆发，我惊恐地发现艾莉娅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她在履行先知的预言，献祭自己的生命之力。
"不！"我在水中怒吼，气泡剧烈震荡。
军刀突然变得滚烫，所有符文脱离刀身，在水中组成那个星图。两个世界的影像清晰浮现，然后开始缓慢旋转、靠近。艾莉娅的身体越来越轻，像要融化在河里。
绝望中，我做了件蠢事——用军刀划破自己的手掌。人类鲜血混入精灵之力，符文突然变成金蓝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河底。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西肢，我本能地将军刀高举。
"以钥匙守护者之名，"河水将我的声音扭曲成远古回响，"我选择连接！"
世界在那一秒静止了。
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仿佛宇宙的玻璃被打碎。河水分开，暗影族在尖叫中灰飞烟灭。艾莉娅落进我怀里，轻得像片羽毛。星图上的两个世界终于完美重叠，散发出柔和的金蓝光芒。
当我们浮出水面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军刀己经变成了一把镶嵌精灵宝石的短剑，而艾莉娅...我的艾莉娅睁开了眼睛，紫眸中倒映着崭新的天空。
"成功了？"她虚弱地问。
我紧紧抱住她："成功了，女王陛下。"
回到王宫的路上，我们看到了奇迹——地球的植物开始在精灵森林生长，钢铁与魔法交织的建筑拔地而起。两个世界的融合比想象的更和谐，人类和精灵好奇地打量着彼此，没有恐惧，只有惊奇。
长老们跪在宫门前，包括尤娜大祭司。老精灵的胡子沾满泪水："陛下...我们错了。"
艾莉娅疲惫但威严地点头："起来吧。从今天起，精灵王国向人类世界开放。"
她转向我，突然狡黠地笑了："当然，人类想娶精灵女王，还得通过特殊考核。"
"什么考核？"
她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撩拨着神经："比如...能坚持多久不惹我生气？"
我大笑，在晨光中抱起我的女王转圈，引得围观的精灵和人类纷纷鼓掌。银发与黑发交织，精灵花蜜与人类汗水混合，两个世界的界限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后来嘛...我成了精灵王国历史上第一个人类亲王，专门负责"跨文化交流"。艾莉娅说我这个头衔根本就是胡闹，但她默许了——毕竟谁能拒绝一个会调鸡尾酒、会讲黄段子、还能打退暗影族的亲王呢？
至于地球那边，听说五角大楼成立了个"精灵事务部"，而精灵们迷上了咖啡和摩托车。有时候半夜醒来，我会看到艾莉娅趴在窗边，望着星空中新出现的蓝色光带——那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想家了？"有一次我问她。
她回头看我，紫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你就是我的家，傻瓜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