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得厉害。
最后一杯威士忌下肚时，酒吧的霓虹灯在我眼前扭曲成七彩祥云。我踉跄着走向洗手间，却在推门的瞬间一脚踏空——
"噗通！"
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我挣扎着浮出水面，却看见满天星斗下，一座金碧辉煌的水晶宫殿矗立在波涛之上。
"这位仙友，可是王母娘娘派来的贵客？"一个顶着虾头人身的怪物向我作揖。
我掐了掐大腿。疼。
"我这是......"
"仙友定是喝多了琼浆玉液。"虾兵殷勤地扶住我摇晃的身体，"东海龙王寿宴己开席，就等您了。"
我低头看自己，不知何时己换上一袭月白长袍，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摸向口袋，手机钱包全都不见，只有一把描金折扇。
"有意思。"我舔了舔嘴唇，酒精还在血液里欢腾，"带路。"
龙宫比想象中更奢华。珊瑚为树，明珠作灯，蚌女们扭动着柔软的腰肢穿梭其间。各路神仙推杯换盏，我混在其中，竟无人识破。
"这位仙友面生得紧。"一位白须老者向我举杯，"不知在哪座仙山修行？"
"百度山。"我信口胡诌，给自己斟了杯琥珀色的液体。酒香钻入鼻腔，比最贵的茅台还醇厚。
老者愕然："可是那'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意境？妙！妙！"
我正暗自得意，忽然满殿寂静。乐声戛然而止，众仙齐刷刷望向回廊。
珠帘轻响，一抹冰蓝色飘然而入。那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女子，银鳞长裙随着步伐荡漾出粼粼波光。她脖颈修长如天鹅，眼角却带着三分凌厉。
"是小女敖凌。"龙王抚须笑道，"这丫头性子冷，诸位多包涵。"
我喉咙发紧。在人间见识过无数美女，却从未见过这般既清且艳的姿容。当她经过我桌前时，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脚。
"啊呀！"
敖凌身形微晃，我趁机揽住她的纤腰。入手冰凉滑腻，像握住一尾活鱼。
"登徒子！"她反手一掌，我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
满座哗然。龙王拍案而起："大胆！"
"岳父大人息怒。"我揉着脸嬉笑，"小婿只是被三公主风采所摄，一时情难自禁。"
敖凌美目圆睁："谁是你岳父？"
"现在不是。"我打开折扇轻摇，"等我们拜过天地就是了。"
满殿神仙倒吸凉气。太白金星一口酒喷在老君脸上。
敖凌指尖凝出冰晶："我这就让你变成海底礁石！"
"且慢！"我后退三步，"公主可知何为'打是亲骂是爱'？"
她愣住："胡说什么？"
"在我们百度山，男子被心仪姑娘打耳光，就相当于收到定情信物。"我信口开河，"方才公主当众赠我信物，这份情意——"
"无耻！"她气得龙角都泛出粉色，追着我满殿跑。我灵活地钻过八仙桌底，跳过醉倒的汉钟离，最后躲在一丛红珊瑚后。
敖凌的喘息声近了。我猛地转身，她猝不及防撞进我怀里。这次我学乖了，立刻举起双手："我投降。"
她龙爪抵在我喉间："你究竟是谁？"
月光透过海水，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近距离看，她瞳孔竟是竖状的，像猫儿般神秘。
"我叫欢喜。"我轻声说，"是个迷路的醉汉。"
她皱眉："没有仙气，没有法力......"忽然瞪大眼睛，"你是凡人？"
我点头。她倒吸一口气，龙爪化作纤纤玉手捂住我的嘴："别声张！私闯仙界是重罪！"
掌心带着海藻的清香。我忍不住舔了一下。
"呀！"她触电般缩回手，脸颊飞红，"你、你......"
"公主的手比琼浆还甜。"我眨眨眼，"不如带我参观龙宫？"
敖凌咬着下唇打量我，忽然笑了："好啊。"
那笑容让我后背发凉。
事实证明，龙族公主的"参观"相当于极限运动。她带我"参观"了会喷火的珊瑚丛，"参观"了食人鱼巢穴，最后把我扔进巨型砗磲里差点夹成两半。
"还玩吗？"她坐在贝壳边缘晃着双腿，裙摆下露出缀着珍珠的脚链。
我瘫在珍珠母上喘气："玩，不过换我的玩法。"
突然拽住她脚踝往下一拉。敖凌惊叫着跌进我怀里，我们滚作一团。砗磲受惊闭合，将我们关在珍珠光泽的狭小空间里。
"你找死！"她指尖亮起幽蓝光芒。
"嘘——"我贴近她耳畔，"听。"
砗磲外传来巡海夜叉的交谈："三公主又捉弄人呢？""听说是个冒牌神仙......"
敖凌的身体僵住了。我们鼻尖相抵，呼吸交错。黑暗中她的眼睛像两粒星子。
"为什么帮我？"我低声问。
她别过脸："我只是......不想看二郎神又多件战利品。"
指尖传来触感。原来砗磲内壁在分泌黏液，我们衣服己经半湿。敖凌的纱裙变得透明，隐约可见纤细腰肢和肚脐上小小的蓝鳞。
"别看！"她羞恼地来捂我眼睛，反而整个人贴上来。
我喉咙发干："在我们人间，这种情况一般会......"
"会怎样？"
我吻住了她。
又凉又软的唇，带着海盐的味道。起初她浑身紧绷，后来竟慢慢回应起来。砗磲内的黏液似乎有某种催情效果，我感到体温急剧升高。
正当事情要失控时，砗磲突然张开。夜明珠的光亮倾泻而入，照见我们交缠的身影。
"找到了！"虾兵尖叫，"三公主在和野男人——"
敖凌一个水球砸过去："闭嘴！"
我们狼狈爬出。她整理衣裙时狠狠瞪我："都是你！"
"我怎么了？"我嬉皮笑脸地帮她摘头发上的珍珠，"刚才明明是公主搂着我脖子......"
"住口！"她挥手布下隔音结界，却掩不住通红的耳尖，"现在全龙宫都会以为我......"
"以为我们两情相悦？"我握住她的手，"难道不是？"
她怔住了。我趁机轻唱起《月亮代表我的心》，跑调跑到东海之外。
敖凌"噗嗤"笑出声："什么怪曲调？"
"人间情歌。"我凝视她的眼睛，"教我仙术吧，我想留下来。"
"你可知仙凡有别？"
"那我们就'别有'一番风味。"我凑近她泛着珍珠光泽的脖颈，"教教我嘛，师父~"
她推开我的脸，却掩不住嘴角笑意："无赖！"
那夜我们坐在珊瑚树梢，她教我辨认星宿，我给她讲人间趣事。当说到KTV时，她好奇地追问细节，我趁机搂住她肩膀："就是黑灯瞎火的地方，男女搂在一起唱歌。"
"你又骗我！"她拧我胳膊，却靠得更近。
子时将至，敖凌忽然变回龙形——条三丈长的银龙，鳞片在月光下流转着梦幻色彩。
"上来。"她低头让我爬上龙角间。
龙飞冲天时我死死抱住她脖颈。穿过层层水幕，我们跃出海面。云海中，圆月大得惊人，仿佛伸手可触。
"这是......"
"仙界真正的月亮。"她恢复人形，我们站在云端，"凡人永远看不见。"
我捧起她的脸："但我看见了最美的风景。"
这次她没有躲开。月光为她镀上银边，我们唇齿间有海风的味道。她的手环上我腰间时，我摸到她后颈处一片逆鳞。
"别碰那里！"她浑身颤抖，"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那这样呢？"我轻吻那片柔软的鳞。
敖凌发出小猫般的呜咽，整个人软在我怀里。我们倒在云絮铺就的温床上，她的纱衣如浪花般散开......
"大胆狂徒！"一声霹雳般的怒喝震碎云层。
我护着敖凌滚到一旁。云端站着金甲神将，第三只眼正喷出怒火。
"二郎真君！"敖凌迅速整理衣衫，"这是个误会——"
"凡人私通龙女，按天条当诛！"三尖两刃刀首指我咽喉。
我挡在敖凌身前："是我勾引她，要杀杀我。"
二郎神冷笑："倒是有情有义。"刀尖一挑，我腰间酒葫芦飞到他手中，"这是......王母的琼浆？原来你就是那个偷酒贼！"
敖凌倒吸冷气："你偷了王母娘娘的......"
"冤枉啊！"我高举双手，"我连王母住哪都不知道！"
"带走！"天兵天将一拥而上。
敖凌突然化作龙形将我卷起："抱紧！"
我们如流星般坠向深海。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她急促的呼吸。追兵的火把在云层中明灭，像一场颠倒的星雨。
"去哪？"我紧贴她冰凉的鳞片。
"去找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她声音发颤，"抓紧，要入水了！"
入水瞬间，我看到她眼角有泪光闪烁。这个骄傲的龙女，竟为我哭了。
海水吞没我们时，我吻了她颤抖的龙须："别怕，欢喜哥命硬得很。"
她破涕为笑："无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