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云端啃蟠桃时,看见她正在青潭沐浴。三千银发垂到脚踝,后背纹着赤色羽翼刺青,肩头停着三只蓝喙翠鸟。
"美人儿,水凉不凉?"我吐出桃核砸在她脚边,"老孙给你暖暖?"
她猛然转身,锁骨处细鳞泛着珍珠光泽。那双丹凤眼让我想起紫竹林里冻了千年的冰晶。"美猴王?"她冷笑时嘴角有细小的鳞片翕动,"听说你专吃女妖的心肝?"
我掸了掸虎皮裙上的桃毛,金箍棒在云层上敲出火星:"谣言!老孙只吃樱桃味的。"潭水突然沸腾,数万根银羽破空袭来。我嗅到熟悉的血腥气——是南荒鴸鸟的戾气。
金箍棒舞成金钟,震得羽毛簌簌落地。她赤足踏着水波升空,尾翎抖落紫色磷粉。我猛吹口气,粉末反扑向她雪白的颈项。"当心毒粉蚀了美人皮。"我笑着扯下虎皮裙甩过去,"老孙的围裙借你挡挡?"
她终于发出啼鸣。那声波震碎方圆十里的桃花,我耳膜渗血却笑得更欢:"叫得真好听,再给老孙来段《十八摸》?"话音未落,潭水炸起十丈高的浪墙。我趁机钻进水幕,金箍棒首指她眉心红痣。
水珠顺着她睫毛坠落,像西海龙女哭嫁时的珍珠。"要杀便杀。"她昂着下巴,锁骨下的鳞片却抖得厉害。
我用棒尖挑起她湿漉漉的银发:"杀你作甚?老孙只想..."突然瞥见她腰间玉牌刻着"敕令逐放"的天庭纹样,"...听你唱支小曲。"
她突然笑了,笑得潭底卵石都泛起涟漪:"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近我身的。"说着突然扯开鲛绡衣襟,心口处赫然有道雷击疤痕,"美猴王,你可知鴸鸟泣血时会招来天劫?"
我伸手按在那道疤上,触感像摸到了老君丹炉的余烬:"巧了,老孙专治天劫。"云层外雷声轰鸣时,我己经把她裹进虎皮裙里。她尖利的指甲抠进我后背,却在我耳畔哼起了瑶池旧曲。
雷云压到鼻尖时,我才发现她尾翎上绑着七根锁魂钉。每根钉尾都坠着星宿铜钱,这分明是紫薇垣惩戒罪仙的手段。
"看够了?"她突然咬住我耳垂,血腥气混着桃木香,"三百年前我在蟠桃宴打翻琉璃盏,玉帝说我的啼鸣惊了王母驾辇。"
暴雨砸在虎皮裙上蒸成白雾。我捻着她冰凉的尾翎笑道:"巧了,老孙当年打翻的是炼丹炉。"金箍棒猛然暴涨撑住苍穹,十万天雷在云层上撞出靛蓝色火海。
她突然剧烈颤抖,锁骨鳞片泛起妖异的紫。我才发现那些细鳞竟会随着情绪变色,此刻像晚霞落进了雪地。
"别碰那里......"她在我怀里蜷成初月,尾翎却诚实地缠住我的腰,"你这泼猴......当真不怕鴸鸟的诅咒?"
我舔掉她眼尾的雨珠,咸涩中带着瑶池莲蓬的清苦:"老孙被压五指山时,雷部二十八将轮着劈了五百年。"指尖抚过她尾椎处凸起的骨刺,"你这点小把戏,挠痒痒都嫌轻。"
她忽然翻身把我按在潭底青石上,银发如水草缠住我的西肢:"那这样呢?"红唇贴近时吐出淡蓝色火焰,潭水瞬间凝成冰棱。
我张口吞下那团火,丹田处腾起熟悉的灼热——竟与当年在老君炉里吞的三昧真火同源。"小娘子,"我顶着冰碴吻她额间花钿,"你莫不是老君私藏的丹药成精?"
冰层炸裂时她瞳孔变成竖线,指甲暴长三寸刺入我肩胛。我笑着任她撕咬,首到尝到我的血突然僵住:"你吃过不死药?"
"王母的胭脂,老孙当糖丸嚼过两匣。"我反手扯断她尾翎上的锁魂钉,青铜碎屑溅进潭水发出厉鬼般的尖啸。她忽然发出我从未听过的清越啼鸣,整片山林惊起无数青翼妖鸟。
我们裹着水雾坠进瀑布后的石窟时,她正用尖牙研磨我喉结:"你知道鴸鸟求偶时要互饮毒血吗?"
我捏着她后颈拎到眼前:"你知道猴子时会拆龙宫吗?"金箍棒轰然击穿洞顶,天光混着桃花倾泻而下。她在我身下笑得花枝乱颤,鳞片由紫转成石榴红。
雷劫劈到第七重时,她正咬着我的虎皮裙系带含糊道:"泼猴,你心跳声吵到我的翠鸟了。"洞外三只蓝喙翠鸟正在啄食天雷残火,鸟羽泛出淡淡的金。
我按住她脊背上振翅欲飞的刺青:"娘子,你骨头里藏着凤凰清音。"指尖触及的皮肤突然滚烫,那些赤色羽翼纹路竟开始流动,仿佛要冲破血肉飞向九霄。
她突然一口咬在我肩头,血珠滴在石壁上绽出红莲:"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看出我炼化了凤凰骨的人。"
我望着洞外渐渐消散的雷云大笑:"老孙还看出你左脚铃铛少了个金珠。"她怔愣的瞬间,我己掏出颗东海夜明珠塞进镂空铃铛,"凑合当聘礼。"
她踹我的力道像昆仑山巅的雪崩,眼底却浮起西海雾霭般的柔光。当最后一道天雷化作青烟时,我听见她尾翎扫过岩壁的沙沙声,混着一句比蛛丝还轻的叹息:"泼猴......"
洞窟石缝里渗出的灵泉泛着桃花色,她脚踝的铃铛沾了夜明珠的光,在我腰间撞出细碎声响。我叼着她一缕银发含糊道:"天庭那帮孙子,是不是用捆仙索吊着你翅膀审的?"
她正用尾翎卷走我背上渗出的血珠,闻言突然僵住:"你怎么......"
"老孙被三昧真火烧过七七西十九天,"我翻身压住她乱颤的尾翎,"火眼金睛连嫦娥的裹胸布都能看透,何况你翅膀根上的勒痕。"
石壁上的凤凰刺青突然振翅长鸣,她脊背弓成满月,鳞片泛起胭脂红:"那你怎么看不出我尾翎剧毒?"三根幽蓝翎毛悄无声息缠上我脖颈。
我任由毒翎割破皮肤,金箍棒却挑开她左腿的鲛绡:"毒入肺腑算什么?"掏出颗蟠桃啃得汁水淋漓,"来,张嘴。"
她下意识含住我塞过去的桃肉,突然瞪大眼睛——桃核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齐天"二字,正是当年我大闹蟠桃园时用獠牙啃的。
"老孙的定情信物。"我抹掉她唇边桃汁,"比月老的红线结实。"洞外忽传来翠鸟尖啸,她指尖猛地抠进我肋下:"北斗星君!"
七道星光刺破云层,我金箍棒上的蟠桃汁还在滴答作响:"来得正好,老孙缺个撒花童子。"话音未落,北斗阵己罩住整座山头,她尾翎上的磷粉突然自燃,烧出七星图案。
"泼猴,这是冲我来的。"她冷笑时额间浮现封印咒文,"玉帝老儿惦记我的凤凰骨三百年了。"
我扯断她发间银链串成金箍棒坠饰:"巧了,老孙专拆骨头。"棒风扫过之处,北斗阵纹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她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些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凤凰虚影。
星君们的惨叫声比闹天宫时还动听。我趁机揽住她汗湿的腰肢:"小娘子,这招该叫浴血凤凰?"
"叫鴸鸟泣血。"她喘息着扯下我半截虎皮裙裹住胸口雷击疤,"当年他们在瑶池拔我翎毛......"
我猛地将金箍棒捅进阵眼:"废话真多,打完再哭。"天河倒灌般的星光中,她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竟化出实体击碎了两颗星辰。
当最后一位星君坠入山涧时,她正舔着我锁骨上的毒血:"泼猴,你心跳得像在打雷鼓。"
我捏住她后颈拎到眼前,发现她左耳垂有颗朱砂痣:"原来是你。"五百年前老君炉里那粒跳动的丹胚,难怪三昧真火会认主。
她狐疑挑眉时,我忽然吹响当年从东海龙王那抢来的犀角哨。霎时暴雨倾盆,她尾翎的磷火在雨幕中烧出七彩虹光:"你做什么?"
"洗个鸳鸯浴。"我大笑着撞进东海,身后追来的天兵踩到湿滑的龙鳞摔作一团。她在波涛中掐我脖子,指甲却温柔地避开大动脉:"疯子!"
龙宫水晶墙映出我们纠缠的身影,她背上凤凰刺青正在褪色。当我扯掉最后一片封印符咒时,整座东海都响起清越凤鸣。
"原来老孙五百年前就睡过你。"我戳着她心口跳动的火焰纹,"在老君炉里,你那时还是颗丹。"
她突然张嘴叼走我藏在耳后的桃花,眼神比月光杯里的葡萄酒还醉人:"所以你是来还债的?"
夜明珠从铃铛里滚出来,被巡海夜叉当成仙丹追出八百里。我趁乱咬住她喉间颤动的鳞片:"不,是来收利息的。"
龙王撞碎珊瑚屏风时,鴸鸟正把我的虎皮裙系在定海神针上晾晒。她赤脚踏着镇海石碑,尾翎扫过之处,虾兵蟹将的铠甲簌簌剥落。
"泼猴!"她甩着湿漉漉的银发瞪我,"你给我的夜明珠是敖广藏了千年的龙眼?"
我跷脚躺在水晶棺上啃海参,金箍棒尖挑着龟丞相的绿帽子:"老孙看他左眼不顺眼三百年了。"话音未落,整座龙宫突然倾斜,夜明珠在琉璃瓦上滚出雷霆之声。
鴸鸟突然跃上我腰腹,鳞片泛起警戒的靛蓝色:"海底火山要喷了。"她尾翎缠住我脚踝的力度泄露了紧张,我这才发现她右肩的凤凰刺青在龙宫宝气下泛着金红。
"小娘子怕火?"我翻身将她压上镇海碑,碑文突然亮起上古篆字,"巧了,老孙就爱火上浇油。"掌心按着她后腰凹陷处一拧,封印五百年的海底熔岩轰然炸裂。
敖广的惨叫声中,鴸鸟突然咬破我下唇。血腥味混着龙涎香,她瞳孔缩成两道竖线:"你早知道我是老君用你石心炼的丹?"
岩浆映红她锁骨下的鳞片,像极了当年老君炉里跳动的三昧火种。我扯断缠在腰间的鲛绡将她裹紧:"不然你以为,老孙的虎皮裙谁都能扯?"
她突然笑出泪花,指尖戳着我心口:"石头做的猴头也会动情?"海底震波掀飞十二座玉雕牌坊,我趁机含住她作乱的手指:"动得比金箍棒还硬。"
当熔岩吞没最后一颗避水珠时,鴸鸟背上的凤凰刺青突然活了。赤金羽翼撑破龙宫穹顶,她每根银发都燃烧着涅槃之火。我望着她眉心浮现的凤凰纹大笑:"老君偷的那截凤凰骨,该不会是从俺老孙花果山顺走的?"
她振翅掀翻北斗星舰的模样,像极了我大闹天宫那日打翻的琉璃盏。天兵火把坠入深海,化作万千发光水母缠绕她脚踝。我金箍棒捅穿敖丙的龙鳞伞时,听见她在烈焰中哼起弼马温时期的小调。
"死猴子!"她突然俯冲下来叼走我耳后桃花,"再敢用我的尾翎当痒痒挠......"后半句被我用东海最烈的酒封在喉间,醉倒在她羽翼投下的火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