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火焰山的断崖边,指尖捻着根狗尾巴草。八百里赤土在脚下沸腾,蒸得我虎皮裙都汗津津贴着大腿。这鬼地方连石头都烫脚,偏生那铁扇仙子的洞府就藏在这熔岩深处。
"老牛能娶这般妙人儿,倒比当齐天大圣快活。"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火眼金睛刺破层层热浪。岩洞深处的寒潭里,白雾正托着截雪色藕臂,铁扇仰着脖颈往肩头撩水,水珠顺着蝴蝶骨滚进深凹的腰窝。
芭蕉扇哐啷砸在脚边时,我正数到第七颗水珠子。"泼猴!"铁扇裹着烟霞色纱衣冲出来,耳尖红得能滴血。我捻着她鬓边湿发嗅了嗅,茉莉香混着硫磺味首往鼻子里钻。
"嫂嫂好狠的心。"我揉着被扇柄敲红的额角,"这铁扇子能扇灭三昧真火,怎就扇不凉俺老孙心头这把火?"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握着扇柄的腕子,冰得我指尖发麻。
她第二扇来得又急又凶,罡风卷着我撞碎三座山丘。我在半空翻了个筋斗,金箍棒往云里一杵:"定!"七十二颗定风珠在云端炸开金光,铁扇第三扇愣是扇出个哑炮。
"好哥哥教你个乖。"我闪现在她背后,虎皮裙擦过她颤抖的脊背,"这定风珠原是女儿国主贴身戴着的,沾着七情六欲的香火气。"掌心抚上她后颈时,摸到层细密的汗。
铁扇突然嗤笑出声,回眸时眼底碎冰浮动:"都说齐天大圣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倒要看看..."她指尖勾开我腰封,"你这石头心,可经得起三昧真火的煅烧?"
芭蕉洞里酒香熏人,我枕着她散开的青丝数星星。她忽然咬着我耳朵问:"那定风珠当真是女儿国的?"我翻身将她压在石榻上,啃着她锁骨闷笑:"老君炼丹炉里顺的,那老倌儿在珠子上刻了八百道避火诀..."
晨光爬上铁扇眼角泪痣时,我发现她发间别着根金灿灿的猴毛——分明是五百年前我大闹天宫时,落在蟠桃园的那根。
芭蕉叶滤下的光斑在她锁骨上跳,我叼着颗葡萄往她唇间送。铁扇突然翻身骑在我腰上,玉雕似的脚踝缠着昨夜的鎏金链——那本是拴洞府灵兽的。
"孙猴子,"她指尖戳着我胸口火云纹,"五百年前你掀翻瑶池时,可曾记得用猴毛缠住过谁的裙角?"冰凉的鎏金链突然发烫,勒得我腰间刺痛。
我捏碎葡萄,紫红汁液顺着她颈线往下淌:"当年七仙女摘桃,倒是有个穿月白襦裙的..."话音未落,铁扇突然抓着我手腕按在榻上,发间猴毛金光大盛。
五百年前的画面突然撞进灵台:蟠桃园雾气缭绕,我扯住片翻飞的裙角,小仙娥回眸时额间三点朱砂痣。她发间沾着桃胶的金丝,可不正是...
洞外突然响起牛吼,震得石案上琉璃盏叮当作响。铁扇瞳孔骤缩,鎏金链瞬间化作齑粉。我揽着她滚进寒潭,三昧真火擦着发梢烧焦了石榻。
"好娘子,老孙教你个乖。"我在水底咬着她耳垂含糊道,指尖凝出根毫毛,"当年在观音院偷学的身外化身..."
寒潭炸开漫天水雾时,我顶着牛魔王的模样大摇大摆走出洞府。那傻牛正举着混铁棍要砸结界,见我出来愣是倒退三步。
"夫人说要吃翠云山新摘的荔枝。"我学着牛魔瓮声瓮气,故意露出脖颈处新鲜抓痕,"你这蠢牛杵着作甚?还不速去?"
铁扇裹着霞影纱斜倚门框,突然噗嗤笑出声。这一笑不打紧,倒叫我腰间虎皮裙险些滑落——方才情急,竟忘了幻化衣物。
牛魔王铜铃眼瞪得溜圆,鼻孔喷出两股黑烟:"好个猢狲!竟敢..."我抄起芭蕉扇兜头便扇,那黑旋风卷着骂声首飞东海去了。
"死猴子!"铁扇拧着我耳朵往寒潭拖,"你倒是说说,当年七仙女..."
我反手将她按在潭边青石上,潭水漫过她散开的裙裾:"我的好公主,那七仙女哪有你万分之一..."剩下的话被她的唇舌堵回喉咙,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这女人竟咬破了自己舌尖。
夜幕降临时,我发现她腕间多了串珊瑚珠。每颗珠芯都裹着根金丝,恰似五百年前蟠桃树下的月光。
珊瑚珠硌着我后背时,铁扇正咬着我喉结数落:"你那金箍棒能大能小,怎的定风珠的谎扯不圆?"她发间茉莉香混着血腥气,让我想起五行山下渗血的雪。
洞外突然传来琵琶声,每根弦都震得珊瑚珠发烫。铁扇猛地推开我,腕间金丝如活物般游走:"王母的霓裳羽衣曲..."她瞳孔泛起妖异的金,指甲暴长三寸刺入我肩头。
我翻身将她压在珠帘下,舌尖卷走她唇间溢出的黑血:"好姐姐,五百年前你偷饮瑶池琼浆时,可比现在乖巧多了。"掌心按住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火眼金睛刺破识海迷雾——金銮殿上,月白襦裙的小仙娥将桃胶抹在守宫砂处。
琵琶声陡然凄厉,铁扇突然勾住我脖颈狠咬,血腥味在齿间炸开。鎏金链从潭底飞窜而出,却将我二人手腕缠作并蒂莲。我望着她眼底浮动的金字天条,忽然悟了观音当年说的"情劫"。
"猢狲找死!"牛魔王撞破结界时,我正握着铁扇的脚踝画符。他混铁棍砸下的火星子点燃纱帐,倒映出三个纠缠的影子——我顶着他的脸搂着他夫人,真身还在潭底摸鱼。
铁扇突然娇笑出声,染血的指甲划过我幻化的牛角:"夫君你看,这猴头学你学得可像?"她腰肢轻摆,罗裙下伸出条蝎尾,毒针正抵着牛魔王的蒲扇耳。
我趁机捏碎腰间葫芦,老君炼丹房顺来的三昧真火喷涌而出。牛魔王踩着风火轮暴退,却不知我早将定风珠嵌在铁扇的肚脐环上。火浪舔舐他屁股毛时,我贴着铁扇汗湿的脊背闷笑:"好教你知晓,老君在八卦炉里炼的从来不是金丹..."
芭蕉洞在火光中坍塌成琉璃盏,我抱着铁扇从废墟里钻出,她腕间珊瑚珠己串成十二颗。子时月光漏过珠芯,照出里面蜷缩的小金猴——分明是我被压五指山时,崩断的那缕情丝。
铁扇忽然攥着珠子按在我心口,五百年前的桃胶香裹着血腥气钻入七窍。她眼尾飞红斜睨过来:"孙猴子,当年你扯断的究竟是仙娥裙角,还是月老的红线?"
东海方向传来滚滚雷声,我舔掉她锁骨上的琉璃渣,金箍棒在云间搅出个旋涡:"好姐姐,咱们去闹一闹凌霄殿可好?玉帝老儿的胡子,配你的珊瑚珠正相宜。"
凌霄殿的蟠龙柱倒映在铁扇眸中时,她正把我的猴毛编进发辫。玉帝的琉璃盏突然炸裂,琼浆泼出三千年前的星图。"妖猴!"持国天王琵琶弦缠住铁扇脚踝的瞬间,我嗅到八卦炉里焦糊的情丝味。
铁扇反手抽出我脊梁骨——那金箍棒竟在她掌心化作绕指柔。她踩着增长天王的断剑起舞,珊瑚珠炸开十二道金环:"老君没告诉你?补天石的情债..."珠光扫过处,天兵铠甲里钻出桃枝,南天门瞬间开满血色桃花。
我撞碎兜率宫的丹炉,八卦阵眼里蜷着个琉璃小人——分明是铁扇前世模样。老君拂尘扫来三昧真火,却见我张开嘴,喉间锁着五百年前被她咬断的舌根。
"火候差得远呢。"我舔过她指尖迸溅的血珠,丹炉碎片突然拼成面菱花镜。镜中七仙女褪去月白襦裙,正用桃胶在悟空石像心口画符。原来当年不是她沾了我的毛,是我心头血凝成了她的守宫砂。
铁扇突然掰断琉璃镜,碎片割开她锁骨下的火云纹。漫天星斗开始倒流,我看见五指山下她扮作村姑,用蝎尾毒液融化如来的金帖。
"呆子!"她拽着我撞破九重天,身后追兵化作流星雨。芭蕉扇撕开银河时,她突然咬着我耳朵笑:"当年在瑶池...你变成蟠桃蹭过我胸口对吧?"
西牛贺洲下起琥珀色的雨,我们坠进女儿国的子母河。铁扇散开的发丝缠住河底定风珠,每颗珠子里都封存着某个黄昏——我大闹天宫那日,有个小仙娥偷换了月老的红绳。
河面浮起万千盏荷花灯时,她腕间珊瑚珠突然勒紧我心脏:"孙猴子,你当年若选披香殿玉女..."我翻身将她压在河蚌上,蚌肉里竟嵌着半块补天石。
"好教你知晓,"我咬开她颈间珍珠链,"老孙从来只爱穿裙子的罗刹女,不爱吃斋的俏菩萨。"
雷音寺钟声荡碎星河那刻,铁扇突然把金箍棒捅进自己心窝。鲜血溅在如来的金帖上,竟显出五百年前她用桃胶写就的婚书——「齐天大圣孙悟空,娶罗刹女铁扇为妻,天地共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