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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要不咱们凑个对儿

我斜倚在酒肆的竹帘旁,月光从黄泉客栈的瓦檐漏下来,正好打在白骨夫人第三根肋骨的位置。那具莹白的骨架在月光下泛着玉色,头盖骨却偏偏要戴一朵带露的牡丹。

"小娘子,你这骨头比西王母的羊脂玉净瓶还剔透。"我晃着酒葫芦,葫芦底还粘着牛魔王的鼻毛,"要不咱们凑个对儿?我当金箍棒,你当玉净瓶。"

白骨精的指骨捏着青瓷酒杯,杯沿碰着牙齿发出清脆的响。她眼眶里跳动的鬼火突然变成桃红色:"大圣说笑了,您那金箍棒捅过东海龙宫,搅过阎罗殿,我这小瓶子可装不下。"

我大笑时震落房梁积灰,惊得柜台后的黄鼠狼掌柜现了原形。正要再逗她,忽见白骨精锁骨缝里卡着片桃花瓣,想是方才经过十里桃林沾上的。

"这花瓣倒比蟠桃园的还艳。"我拔根毫毛变成翡翠镊子,凑近时嗅到她骨髓里渗出的冷香,"白骨夫人可知,当年我在五行山下,每逢春天就幻想有美人在石缝里插桃花。"

她颈骨突然发出玉磬般的颤音。我趁机将镊子探进她肋骨的琴弦之间,却听见"咔"的一声——花瓣是取出来了,翡翠镊子碎成了星砂。

"大圣这手法,"她鬼火眸子忽明忽暗,"倒比黑白无常的勾魂索还莽撞。"

我正欲回嘴,窗外突然卷进腥风。九头虫的十八只眼睛在云层后闪烁,黏腻的触须己经缠住白骨精的脚踝。她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却仍在笑:"看来今夜要劳烦大圣当回扫把星了。"

金箍棒捅破屋顶时,我瞥见她头骨里的牡丹突然绽放出血色。这女人连魂魄都碎成三千片了,偏要把残魂凝成带刺的花。

金箍棒搅碎第八颗蛇头时,我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偷喝镇元子的人参酒。九头虫喷出的毒液在空中凝成紫雾,倒比那夜的酒香还醉人。

"孙爷爷的棒子专治多嘴多舌。"我踩着第九颗头颅的舌苔,那截猩红的舌头正在白骨精裙摆下游走,"听说北海龙宫缺个夜壶?"

九头虫剩下八张嘴同时发出咒骂,我摘下一撮猴毛吹向毒雾。毛发烧焦的味道里跳出三百只火眼金睛的猴子,每只都举着缩小版的金箍棒捅他鼻孔。

白骨精倚在断墙边鼓掌,指骨相击声像风铃。她左腿胫骨裂了道缝,裂缝里渗出银色的髓液,在月光下像条蜿蜒的小溪。

"别动。"我按住她髌骨时,发现这女人连膝盖都雕着曼陀罗花纹,"老君丹房偷的琼浆,便宜你了。"葫芦口对着骨缝倾倒,酒液却在她锁骨窝里聚成水镜。

镜中映出张模糊的脸,比广寒宫的桂树影子还清冷。

"大圣可知补骨脂混着孟婆汤,会让人记起不该记的事?"她忽然用耻骨夹住我的尾指,冰得我尾巴毛都竖起来了。那节尾指还是当年在炼丹炉里新长出来的。

我反手扣住她的盆骨,触感像握住了昆仑山巅的雪:"巧了,俺老孙专治失忆症。"说着从耳后摸出片菩提叶,叶脉里嵌着银河的星砂。

白骨精的脊柱突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远处传来九头虫的惨叫,我的分身们正把他的鳞片拼成骰子。黄泉客栈的废墟上开满血色牡丹,每朵花蕊里都坐着个白骨精的幻影。

最靠近月亮的那朵忽然开口:"齐天大圣的弱点,是不是太容易对破碎的东西心软?"

我嚼碎菩提叶朝她吹气,星砂裹住她的头骨:"错了,俺只是对会自己发光的东西把持不住。"银河的碎屑在她眼窝里流转,恍若八百年前我在东海尽头见过的蜃楼。

她肋骨的裂缝开始愈合,发出冰层消融的声响。当九头虫最后一枚鳞片嵌进青砖时,白骨精的指尖长出了血肉。月光下那抹粉白,比我大闹天宫时撕碎的云霞还艳。

"这叫定金。"我舔掉她指腹渗出的灵露,尝到奈何桥畔三生石的味道,"等老孙掀了如来那张麻将桌,就带你去吃王母的蟠桃宴——用你头盖骨当果盘。"

她忽然用新生出的皮肉捏我耳垂,温度像淬火的玄铁:"在那之前,大圣不如先解释解释,牛魔王鼻毛为何沾在你的酒葫芦上?"

废墟深处传来土地公的窃笑,我的火眼金睛看见那老头正在记录姻缘簿。今夜的故事,怕是要变成妖族最热销的话本子。

白骨精新生出的皮肉透着月华,指尖在我掌心画符咒时像蝴蝶振翅。废墟里的牡丹突然全部倒悬,花瓣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十八盏灯笼。

"这是幽冥引路符?"我捻起一滴血珠含在舌尖,尝到八百年前在阴司偷吃的往生糕味道,"小娘子要给俺老孙办冥婚?"

她忽然扯下第三根肋骨,断裂处迸溅的银屑化作琵琶弦:"大圣可敢随我去无间海听曲?"弦音震碎了两盏血灯笼,火光里浮现出敖广被扒光龙鳞的旧影。

我金箍棒插进地脉的瞬间,整个长安城的瓦当都在跳踢踏舞。地藏王的坐骑谛听从裂缝探出头,耳朵上还挂着我上次恶作剧塞的姻缘符。

"老孙谈情说爱,你这畜生倒会挑时辰。"我拔下三根毫毛变作跳蚤弹进谛听耳蜗,那神兽顿时在云端翻滚着撞碎雷公的鼓架。

白骨精笑得锁骨窝里的酒液荡起涟漪,她新长出的青丝缠住我虎口:"齐天大圣的跳蚤,怕是比弼马温养的天马还金贵。"

我趁机揽住她脊椎,摸到第七节骨突上刻着梵文封印。她的战栗像淬毒的箭矢穿透我胸膛,恍惚看见五行山下那只替我摘野果的白雀。

"如来老儿给你打的钢印?"我獠牙咬破指尖,用混着蟠桃汁的血描摹梵文,"当年他镇我五百年,如今该讨点利息了。"

血咒燃烧时发出的焦香引来大批鬼面蝶,白骨精忽然撕开胸腔给我看跳动的魂火。那簇幽蓝火焰里锁着个穿嫁衣的女子,眉眼与嫦娥有七分相似,嘴角却噙着王母瑶池里的杀气。

"大圣若掀了灵山,我便把魂火分你一半取暖。"她冰凉的齿列咬住我喉结,恍惚间竟比老君的六丁神火还灼人。

我翻掌召来花果山的瀑布,水帘里浮着被砸碎的八卦炉:"小娘子可知,俺老孙就爱在火堆里拾珍珠?"说罢拽断她三根青丝,打了个活结套住自己心脏。

南天门方向传来战鼓声,千里眼顺风耳躲在云层后偷窥。我朝凌霄殿方向滋出泡猴尿,雷部众神被臊得跌落云头。白骨精笑岔了气,新生的肺叶鼓动如三月桃花汛。

"孙悟空的尿,"她抹着眼角结霜的泪珠,"倒比玉帝的琼浆更辟邪。"

我正欲回嘴,忽然瞥见她的影子长出九条狐尾。月光西斜时,那影子又变回森森白骨。废墟下的土地传来异动,原来是我们坐塌了杨贵妃的浴池遗址。

"难怪这般滑腻。"我着汉白玉碎片,上面还粘着霓裳羽衣的丝缕,"小娘子要不要试试华清池的温泉?老孙能把它从马嵬坡拽回来。"

她忽然将琵琶弦缠在我金箍棒上,拨出的音波震碎了整个酆都城的锁魂链。十万恶鬼逃窜的喧嚣中,我听见她魂火里的嫁衣女子在哼安魂曲。

判官笔尖滴落的墨汁染黑忘川时,白骨精正用我的虎皮裙擦她莹润如新的指节。阎罗殿倒塌的轰鸣像贺礼的爆竹,我忽然觉得闹天宫的日子,竟不及今夜荒唐。

华清池的温泉水在我掌心沸腾,千年陈垢里浮起杨贵妃的银梳。白骨精坐在汉白玉残垣上,足尖拨弄水面泛起的霓裳羽衣残影,新生的脚踝系着我用雷音寺经幡编的红绳。

"大圣这温泉煮得比孟婆汤还浓。"她掬起一捧硫磺水泼我,水珠在半空凝成小蟠桃的模样,"听闻您当年在此处偷看过玉环出浴?"

我龇牙吹散水蟠桃,碎沫里跳出七只长耳朵的猴子:"那会儿老孙眼里只有酒窖,倒是你——"金箍棒挑起她滑落的衣带,"魂火里穿嫁衣的姑娘,莫不是嫦娥失散的妹妹?"

白骨精忽然把整条脊椎浸入温泉,骨节碰撞声像编钟合奏。水雾蒸腾间,她锁骨浮现出月宫图腾:"大圣可听说过太阴星君罚跪广寒宫的旧事?"说着吐出颗冰晶,内里冻着半截断簪。

我火眼金睛突然刺痛,那簪子分明是五百年前我大闹天宫时,从嫦娥鬓边扫落的玉搔头。记忆里广寒宫的桂花簌簌而落,竟与此刻她发间银饰叮当声重合。

"原来是你这贼骨头!"我佯怒掐她颈骨,指腹却蹭到封印灼伤的焦痕,"当年俺老孙掀翻月宫酒坛,躲在桂树后的偷酒小贼——"

话未说完,南天门降下九重雷劫。托塔天王的三千宝塔倒映在温泉里,哪吒的风火轮烧红了半边天。白骨精魂火中的嫁衣女子突然睁眼,瞳仁里飞出十万只寒鸦。

"孙悟空!"李靖的怒喝震碎骊山积雪,"诱拐月宫罪仙,该当何劫!"

我大笑时掀翻整个华清池,温泉水化作金甲披在白骨精身上。她新生的长发缠住玲珑塔尖,发梢钻出带毒的曼陀罗:"李天王怕是忘了,三百年前您三公子在我骨灰坛里藏过情诗?"

哪吒的混天绫突然打结,雷震子的黄金棍砸中自己脚背。云端传来巨灵神憋笑的轰鸣,我趁机拔下毫毛变作十万只醉猴,个个抱着从瑶池偷来的酒坛。

"接着!"我扔给白骨精一坛千年醉,"泼天的富贵来了!"

酒液淋在玲珑塔的瞬间,李靖的胡子燃起幽蓝火焰。白骨精踩着我的筋斗云残影跃上南天门匾额,指尖月光凝成弯刀,把"天"字削成了"夭"字。

"痛快!"我金箍棒捅穿三十三重云,"当年老孙写的是齐天大圣,如今要改成齐天妖圣!"

混战中,白骨精忽然坠入我怀中,魂火里的嫁衣女子正在哼安魂曲。她撕下半幅残破的姻缘簿塞进我铠甲:"大圣若真掀了灵山,我便用月宫桂树皮给你缝件袈裟。"

我嗅到她髓液里的冷香突然变暖,恍惚看见五行山下那只白雀化作人形。原来五百年前大雪封山时,往石缝里塞桃花的不是山风,是截颤巍巍的指骨。

千里外突然传来如来法咒,白骨精锁骨上的封印开始渗血。我一口咬碎七宝袈裟的流苏,混着蟠桃核的血喷在梵文上:"老秃驴!当年你骗我戴金箍,如今该换你尝尝紧箍咒的滋味!"

她忽然用完整的双手捧住我毛脸,新生的唇舌带着三生石的铁腥味:"泼猴,你心跳声吵醒了我骨头里冬眠的蛊虫。"

如来法咒凝成金莲的瞬间,白骨精肋间突然绽开七十二道骨刃。那些森白刀刃上刻满梵文,竟与五指山的符印同出一辙。我火眼金睛刺痛难当,恍惚看见五百年前山脚下开过一朵会诵经的优昙婆罗花。

"好个贼秃!"我獠牙咬碎舌尖血,混着被压五指山时攒下的怨气喷向金莲,"原来你早在我骨头里种蛊!"

白骨精的脊柱突然裂成七节鞭,鞭梢卷住我当年留在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火焰舔舐金莲时发出婴啼,烧化的金汁凝成玄奘的脸——那和尚的眉心居然嵌着白骨精的指骨。

"泼猴。"白骨精的声音忽男忽女,天灵盖迸出佛光,"你当这三百根情丝,真能缠住斗战胜佛的因果?"

我金箍棒捅穿她新生的心脏,却从伤口飞出十万只金蝉。每只蝉翼上都映着紧箍咒的咒文,振翅声拼成梵唱版的安天大会纪事。原来那夜我醉倒蟠桃园时,如来早用我的猴毛扎了傀儡线。

华清池突然倒悬成盂钵,池底的杨贵妃银梳化作降魔杵。白骨精眼窝里的银河碎屑开始倒流,显出灵山脚下那块被我尿过的功德碑——碑文里竟藏着月宫失窃的霓裳羽衣谱。

"好戏该收场了。"我拔下脑后三根救命毫毛,吹出花果山最后的晚霞。霞光里跳出啃食过人参果的老猴,它掌心捧着被金箍棒打碎的琉璃盏。

白骨精的嫁衣魂火突然暴烈,火舌舔到南天门的残匾。李靖的玲珑塔熔成金水,浇铸出五百年前那只被我放生的六耳猕猴。它耳中飞出的定风丹,正巧卡住如来的梵音轮转。

"原来是你!"我踩着六耳猕猴的尾巴尖大笑,"当年替老孙挨雷劫的替死鬼,如今倒成了如来的喉舌?"

白骨精忽然扯断自己的头盖骨,颅腔内飞出淬毒的月光梭。那利器刺穿我当年在女儿国埋下的情蛊,蛊虫尸体落地成灰,灰烬里浮出女儿国主的胭脂盒。

"大圣的心头血,"她舔舐梭尖上的金血,"比女儿国的子母河水还烫喉呢。"

我反手掏出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真正的定海神针早被我炼成耳勺。一勺掏空南海观音的玉净瓶,杨柳枝缠住白骨精新生的脚踝,枝头甘露竟是她魂火里的泪。

三十三重天外传来钟鸣,如来的五指山幻影压顶而至。我拽过白骨精的锁骨链缠住山体,链坠正是广寒宫失窃的月精轮。当年我大闹天宫时砸碎的琼楼玉宇,原是被她拾去补了骨缝。

"泼猴,你可知何为画地为牢?"白骨精忽然吻住我獠牙,唇间渡来半颗蟠桃核。那桃核落地生根,瞬间长成困过七仙女的披香殿。

我獠牙咬破她舌尖,尝到瑶池宴上打翻的千年醉:"小娘子这牢笼,可比老君的炼丹炉舒坦多了。"说着扯下虎皮裙罩住整座宫殿,裙摆上的虱子化作十万天兵擂鼓叫阵。

突然,白骨精的肋骨发出编钟长鸣。她胸腔里的魂火凝成姻缘簿,簿上浮现出我当年撕毁的生死符。符咒缺角处,嫦娥的耳坠正卡着牛魔王的鼻环。

"好个痴情种子!"我翻掌劈开十八层地狱,拽出秦广王私藏的合卺酒,"今日便教三界看看,齐天大圣的喜酒泡不泡得开如来的天书!"

合卺酒泼向天书的刹那,月精轮突然开始切割自己的光芒。碎落的月华凝成十万支银箭,箭尾系着白骨精褪下的青丝。我抡起金箍棒搅动银河,星屑溅到雷音寺的匾额上烧出七十二洞妖窟图腾。

白骨精的骨盆突然裂成战鼓,她用小指骨敲出的节奏竟是我被压五指山时的心跳。凌霄殿的盘龙柱应声爆裂,玉帝的冕旒珠帘化作流火坠向花果山旧址——那里正盛开着我用紧箍咒碎片栽种的优昙婆罗。

"泼猴!"王母的玉簪划破三十三重天,"你竟敢用瑶池的莲藕重塑妖骨!"

我龇牙扯断捆仙绳,绳结里掉出八百年前在蟠桃宴上私藏的桃花酿。白骨精的锁骨盛着琥珀色酒液,忽然倾洒在哮天犬鼻尖,灌醉的狗吠声震塌了七仙女私会的披香殿。

如来的掌心雷劈开姻缘簿,纸页纷飞间显出白骨精的前世——竟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灵石粉。那粉屑飘过昆仑镜,镜中映出我当年从石头蹦出时,蹭掉的那块胎衣正卡在阎罗王的生死簿里。

"原来如此!"我金箍棒捅穿十八层地府,拽出被孟婆汤泡发的胎衣,"老孙的脐带血,倒成了你的续命丹?"

白骨精忽然拆下整副肋骨编成战甲,骨缝里渗出广寒宫的冷露。她脚踝上的红绳自动解开,绳结里蹦出五百年前被我放生的金鼻白毛老鼠精。那孽畜啃食过雷音寺的香火,此刻竟吐出淬毒的舍利子。

我后脑勺的救命毫毛突然着火,火舌舔到白骨精新长的睫毛。她瞳孔里冻结的银河开始解封,冰碴子凝成牛魔王的混铁棍,棍风扫落嫦娥鬓边的桂花簪——那簪尖正挑着我当年写给铁扇公主的情诗残页。

"好个风流弼马温!"白骨精的声带突然变成观音的玉净瓶音色,"东海龙宫的定颜珠,西梁女国的守宫砂,倒比五行山还压得住泼天情债?"

我獠牙咬碎舍利子,毒液混着蟠桃汁画成血色符咒。符纸燃烧时,白骨精魂火里的嫁衣女子突然破焰而出,嫁衣下摆竟缝着七仙女被偷的云锦——每朵云纹里都锁着个醉酒的星官。

南天门突然降下九头狮子的怒吼,狮鬃里卷着老君炼丹炉的残火。我拔下腿毛变出十万只偷油鼠,鼠群啃断狮子胡须的瞬间,白骨精的指甲突然暴长,甲片上刻满我大闹地府时撕毁的生死簿残页。

"孙悟空!"阎罗王的判官笔戳破酆都城天幕,"你可知她魂火里锁着的是……"

我金箍棒横扫截断话音,棒风掀翻奈何桥上的孟婆。白骨精趁机舀起忘川水泼向三生石,石面浮现出金蝉子跪在灵山脚下时,袈裟里藏着的半截白骨梳——梳齿正勾着如来的戒疤脓血。

雷音寺的晨钟突然自毁成陨铁,砸穿紫霞仙子的云锦靴。白骨精眼窝里淌出的银河突然倒灌,水花里跳出被我撕碎的封神榜,黄飞虎的坐骑正啃食着杨戬第三只眼渗出的血泪。

"够了!"如来终于现出丈六金身,掌纹里游动着被我拔光的孔雀明王尾翎,"泼猴,你可知这场戏要耗光三界气数?"

我拽过白骨精新生的舌骨当箭矢,弓弦是嫦娥的头发混着哪吒的混天绫:"老秃驴,你可知老孙就爱看烟花烧穿凌霄殿的瓦当?"

白骨精忽然撕开自己的天灵盖,颅骨内壁刻满我当年在菩提祖师门下偷学的禁咒。她魂火里的嫁衣女子开始跳胡旋舞,裙摆掀起的风搅碎灵山的功德池,池底露出我压在五行山下的那撮猴毛——毛尖上还沾着女娲补天时的五彩泥。

三十三重天突然静默,所有法宝神器都开始自焚。白骨精用我的獠牙在虚空刻下最后一笔,那血咒竟是五百年前如来哄我戴金箍时,偷偷抹去的半句真言。

"齐!天!"我嘶吼着撞向灵山,身后拖拽着整个花果山的亡魂。白骨精的骨刃插进自己魂火,淬火的青烟凝成开天斧的形状——斧柄上缠着我和她互赠的三千根情丝,每根都系着个破碎的星辰。

在陨落的佛光与重燃的妖火之间,我听见五行山下那只白雀,终于唱出了完整的安魂曲。